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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可以被随意对待。而这件物品在想什么,是没有人关心的。

他们还在你来我往地相互讽刺对方,桑流云罕见地说那么多话,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他在怼人这方面很有天赋。可我只嫌吵闹,烦躁地把被子拉高盖住耳朵。

怀霁说:“我们出去谈。”

然后我听到桑流云叫我的名字,声音很清晰地传过来:“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最好不过,等我知道事情原委后,让我自己判断我是否值得这些不见血但对我依旧残忍的惩罚。于是我蜷缩在被子里低低应了他。

门被打开,窸窸窣窣一阵后,便没了动静,我知道他们走了,才敢安心沉沉睡了过去。

我睡得很不安稳,零碎地做着梦,梦境一段一段,有长有短,好像并无联系,可让我感觉格外真实。

梦里时而有三个面容模糊的少年在青草地上漫步,时而又变成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最后变成了飘着浓烟的灰色天空,我以微微俯视的视角看到一处被高墙环绕的宅子正燃着熊熊大火,虽然离我很远,但仍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惨叫穿过云雾刺入我的耳膜。

那宅子周围层层布着的士兵,将宅子包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我感到身子渐渐下沉,眼前一切慢慢变得清晰了些。

在士兵最后方有位持剑的将军端坐于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偌大的宅子在面前一点点化为黑色的灰烬,我细看他藏于盔甲下的脸,赫然发现这张脸竟与我有几分相像,只是我的眉毛不如他的浓黑,轮廓也不如他锋利,更别说他眉间隐隐的煞气了。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直到连风也带不来一丝生的气息,才轻轻挥了挥手。

士兵们鱼贯而入,用刀剑去刺散于地上的尸体,我不忍再看,然而这梦却始终不醒,甚至好像要我看得更清楚般将我的视线降到了与院中的石墩平齐。

我仿佛真的坐在这里,看着这座院子彻底沉寂腐败下来,除了血与烟再无其他。横陈的尸体被大火侵蚀了原本的样貌,变得焦黑可怖,偶有未被火焰烧身的幸存者也或被浓烟呛死,或被随即进来的士兵刺死。

这一场神焦鬼烂的灾难结束后,好像过了很久,才有胆大的百姓稀稀拉拉地从四面八方聚拢,围着这一座废墟小声嘀咕着,几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负手而立,愤愤说着什么包藏祸心,其罪当诛。

我好似一株无根的浮萍,随着这晃悠悠并不平稳的梦境穿梭在不同的场景里,在离开这片血色地狱之前,我隐约看见了隐藏在乌黑尘灰下的那块牌匾,上头书着一个桑字。

第21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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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后浑身冷汗涔涔,望一眼天色才发觉只过了几个时辰而已。可那梦境真实得古怪,连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到桌边猛灌了杯茶水,我心悸的感觉才稍微缓解。

我握着茶碗出神。这大概不是梦,而是曾真实发生过的,我非多梦体质,更难得有这样清晰深刻的梦境,必是师尊的手笔,他不愿开口说与我,便叫我在这真假难辨的幻境中探得真相。

被大火吞噬的那家姓桑,我那大师兄也姓桑。若非绝对的巧合,想来大师兄便是这场凄惨祸事中唯一活下来的人。至于那位杀气凛凛的将军,应当就是我的父亲了。

我从小生活在师尊身旁,从未见过父母。在被师兄弟欺负到偷偷哭泣时也曾多次幻想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记得幼时我问过师尊关于他们的事,然而师尊的脸色很可怕,他说我的母亲为了救我死在山贼刀下,至于我的父亲,他绝口不提。

长大后我才发觉他这故事错漏百出,可再不敢问。没想到我竟会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看他犹如一个无情的刽子手轻飘飘了结了几十条人命。

原来如此,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师尊和大师兄对我也难免心存芥蒂。

可是,死去的那些生命固然悲惨可怜,而我何尝不是无辜的。我茫然惶惑了十八年,不曾得到过关爱怜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心待我的,却也要被他们强制拆散,我遭受所有一切不公平的待遇皆因这份来自父辈的杀孽。

我一直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虫。现在师尊严惩了我,大师兄侵犯了我,他们这才愿意将捂在口袋里的真相展现给我,仿佛是在告诉我,他们的所作所为有理有据,理所应当,而我活该。

此后几天,几位师兄弟再没来打扰我。只是每天一大早,就有一个食盒放在门外。

很快我知道了为何无人再来找我的不痛快。我白日昏昏沉沉,精神倦怠,夜里做的梦却越来越完整,越来越明了。慢慢的,我不再是旁观客的身份窥视梦境,而是与那三位少年之一的视角融合。

我透过少年师尊的眼睛继续整个故事的真相。

看着几人都是少年模样,我突然很想照照镜子,看看师尊年轻时候是否也像如今这般冷淡刻薄。

只可惜这梦由师尊操纵,我除了在这副躯壳里沉默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面前两位仁兄似都是有鸿鹄之志的少年,一位没日没夜地练武,一位无时无刻不在读书。离近了我才看清他们二人面目,即使时间的回溯抹去了沧桑和皱纹,但我依旧认出来那挥刀的少年正是我的父亲。

与那时麻木冷静的表情不同,他神色坚韧,将一把长刀使得威风凛凛。而且他此时皮肤柔嫩光滑,身量瘦长,便与我有了八分像。

“陈兄!”“我”这样唤他,然后走近掐诀将他刀上灰尘扫尽。

陈姓少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收刀站立,冲“我”一笑:“你来了,小黎呢?”

“我”笑了笑:“除了和他那堆书待在一起还能去哪。”

“那你要走的事告诉他了吗?”

“我”用脚尖碾了碾泥土,“还未。”

门外突然穿来一道声音,清亮悦耳:“走?谁要走?你有什么事就和我直说,怎么陈邈什么都知道就瞒我一个?”

一位少年走进来,怀中还抱着一摞书,他身上没有什么迂腐死板的气息,反而一双狐狸眼微微弯起来,狡黠又活泼。

陈邈说:“他师傅叫他回去啦,他修为进步这么快,他师傅肯定很高兴。”

少年把书放在桌子上撇撇嘴:“那还回来吗?”

“应该会吧,只是不知道你们那时候都在哪呢。”“我”走过去随意翻了翻他那几本书,我看见上面写了桑黎二字。

我又想起那场火。本以为只是寻常仇怨,拼得你死我活。却不想此时三人竟亲密如此,情同手足,我几乎有些不愿往下继续了。

只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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