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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很不好意思道：“他说的对，师尊已经在催我们回去了。”

见我这样说，阿金才死心，她恋恋不舍地望着我，问我以后还会回来吗？

闻言施烺也扭过脸静静看我，迎着这两道出奇相似的目光，我叹了口气，说也许吧。

阿金很好哄，听完便没心没肺地又笑开了。临走前她硬要把她手上那条小蛇送我当做临别礼物，我大惊失色，好说歹说才断了她这念头，她遗憾地撅着嘴，说等我下次来再送我其他的好玩意儿吧。

目送着她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视线里，我心中当真出现了几分不舍，但有缘总会相聚，我那句也许吧也并不全然是假的。

阿金走后，施烺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我打开，里面一朵巴掌大的雪白的花朵躺在其中，泛着幽幽的冷光，淡淡寒气扑面而来。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谢谢，族长真是个很好的人。”

施烺凑过来轻轻问：“那我呢？”

我低声说：“你也是。”

施烺眸光微动，笑了起来，眼角眉梢俱是温柔：“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傍晚，我们离开了这里。

我们去桑流云在的那个小镇的客栈找到了他。

十日还未到，桑流云也许并未想到我们会提早回来，正独酌正酣。

我从未见他过他饮酒，作为师尊最得意的弟子，他向来都是沉稳自持的冷淡模样，此刻却醉醺醺地仰头咽下一杯酒，眼底满是憔悴失意。

见我和施烺归来，他也不问圣雪莲，反而沉沉地看着我二人一言不发，我这才发现他虽酒气缠身，可双眼却一派清明，也许对他来说，喝醉是一件很难的事，也正因如此，他眼底里的痛苦便显得愈发明晰。

我无意探寻他眼中痛苦来源，主动上前给他看了圣雪莲，淡淡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桑流云不看雪莲，只盯着我，似乎想露出一点笑却没成功，然后慢悠悠地站起来，突然低头捏住我的下巴吻下来，我躲得及时，他微凉湿润的嘴唇只擦过我的唇角。

一旁施烺一掌将他震开，把我拽到身后。

我抬手捂着嘴，又惊又怒：“你发什么疯？”

桑流云闭了闭眼，突的笑了一下：“我曾经所言不假，原来你们当真做了夫妻，难怪他肯这样对你死心塌地。”

我愣住，慢慢把手放下：“你……”他怎么会知道我和施烺成亲的事？

施烺听了却并不觉惊讶，冷笑道：“墙角好听吗？”

我讶然看向施烺，脑海里回想那天场景，这才惊觉原来并非是我眼花，我们成亲那天，桑流云果真也在那里，窗外的声音也是他。

而施烺竟然也早就知道。

桑流云按了按额角，又笑了一声：“你知道是我，却也并未阻拦驱赶，不就是想叫我知道你二人有多亲密，好叫我死心？”

直到此刻，我才终于从桑流云模糊的话语里品出来一点东西。

桑流云看向施烺身后的我，语气很淡：“竟思，为何要瞒我？”

我低头不看他，也不解释，只道：“没必要和你讲，总之圣雪莲拿到了，师尊给你的任务也完成了，这不是很好吗？”

“任务？”桑流云眯起眼睛嗤嗤笑了，“哪有什么任务，是我自己犯贱非要跟着你，和师尊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愈发往施烺背后躲，他似有所觉，沉声对桑流云道：“你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桑流云继续盯着我慢慢靠近，“应怀霁说的没错，我是个懦夫，我害怕靠近你也拒绝你靠近，全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敢面对的就是，即便你的父亲害死我的父亲，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可我还是喜欢上你了。”

在我无数次听到桑流云喜欢我这件事之后，直到现在，我终于从桑流云本人那里听到了。

只是他此刻红着眼，既没有曾经的冷漠，也不似对着我哭泣时的疯狂，只是无比悲哀地看着我，好似压抑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得到了释放，一点点说出我从未相信过的，属于桑流云的喜欢。

“你骂醒了我，你父亲生前犯下的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和我亲近些，我一直在推开你。可等你真的不敢再招惹我，我却又开始后悔，开始不甘。看你对别的男人露出笑脸我就嫉妒，看到你和别人上床，我更是嫉妒到发狂，”桑流云轻声说，“我真是贱啊……”

我被他吓到了，哪有人的喜欢是这样的？难道他曾经强暴我是因为嫉妒，是因为喜欢吗？

我第一次这样感谢他亲手斩断了曾经我对他的濡慕之情。

他是和应怀霁，楚容熙一样难懂的人，我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从施烺身后露出脸来和他对视，“你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桑流云一下怔住，仿佛浑身气力都被抽光，低声重复着我的话：“是了，没什么意义，我只是……”他颓然撑住桌子，声音更加低的听不清了，“只是不甘心……”

我无话可说。

施烺同样。

于是我们三人就在这一方小天地中默然无语。

最后我打破了这份沉默，我说我们应该回去了。

想结束这一切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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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完结倒计时了，天啊，我居然真的能写完！

第56章 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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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踏上了归途，回想之前几乎每次我回到天穹山都是被迫的，只有这一次，我是心甘情愿，甚至希望快些回去。

依旧是我们三个同坐于马车之中，不同的是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有如今这般爱恨纠葛。

桑流云自那天起便长久的消沉下去了，离天穹山越近，他愈沉默。仿佛那天突兀又惊人的真情吐露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如同一汪死水翻腾后趋于更深的沉静。

曾经的年少慕艾化为更轻的清风，连一丝痕迹也无，只有那些年数不清的冷漠与嫌恶，和床上的凶狠征伐一齐化成了在我脑海中具象的他。那些我看不见的隐忍爱意，比海市蜃楼更加虚幻缥缈，遥不可及。

施烺担心桑流云会在半路发难，一直警惕戒备着。

我却不担心，我知道桑流云不会再做任何傻事了。

回到天穹山前的每一刻都像被无限拉长，我克制着兴奋，焦躁，和即将解脱的轻松。施烺也为我高兴，一直在旁边给我介绍天南地北哪里好玩，哪里有奇景。桑流云在一旁听着，更加一言不发，像一块沉默而悲伤的石头，僵直着脊背坐在阴影处，看不清神情。

终于，我们顺利回到了天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