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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却既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每一个人都能代?那个安静躺在棺木里的人拒绝他。
他还没有反驳的借口和理由。
因为,除了主上这个身份,他于她而言,确实?什么也不?是。
老?爷子守着棺木嘶哑哭骂的声?音尚且历历在目,他一时叫她“宝妞儿”,一时骂她“沈颂小混蛋”,一时唤她“桐花”,棺木拍得沉声?作?响,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他的心尖和耳里,仿佛也在质问着他自己,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又该以什么样的资格去抢夺再也不?会睁眼?的她。
后来,薛慎便告诉自己,她不?过?是如从前一样,又再次出任务去了。
只不?过?,这次出任务的时间有点长,他要?等待两人重逢的时间也有点长,大约是要?等到他死后才能重见。
而那时,他也根本不?清楚他能不?能再见到她,她会不?会愿意再见到他。
他想?,他应该是不?讨喜的,不?然,最后一次和他分别之前,她不?会说出那些仿佛从此要?一刀两断的话。
现在,她重新活着站在他面前,而他那些设想?与隐忧也成真了。
桐花待他,有朋友之情,有君臣之义,却唯独不?再像心上人,她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清白坦荡,唯独没有爱意。
她对他,再无情思。
这样应该是好的,薛慎想?,她能放下比怨怼憎恨他要?来得好太多了。
她以君臣之礼待他,投桃报李,他也应该给?她最恰当合适的态度与礼遇。
于是,薛慎什么也没问,而是道,“能陪我喝两杯吗?”
随后,他又多说了一句,“你?的身体应当是不?适合饮酒的,以茶代?酒陪我就好。”
桐花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作?为回报,陛下的酒,分我一杯就好。”
薛慎犹豫了许久,终于应允,“好,但也只有一杯。”
如意楼里有无数好酒,薛慎选了个名字好听的梅花酿。
经过?一冬一春,以经受过?寒雪春日的梅花入酒,清亮酒液散发着冷冽的梅花香气,只一杯入喉,就让人有种仿佛看到天?上明?日高悬一般的眩晕。
这酒比薛慎想?象中要?醉人多了,因此,他及时按住了桐花想?要?再倒第二杯的手,“说好的,只能一杯。”
“老?爷子又不?在这,不?能偷偷多喝两杯吗?”桐花耍赖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薛慎看着她,缓缓摇头,“不?能。”
就像我不?能后悔一样,这种伤身的事,你?自然也不?能做。
“这酒有些烈,陛下酒量也不?算好,也不?宜多喝。”桐花随口道。
“我这些年酒量好多了。”薛慎道,“不?必担心我。”
桐花目露怀疑,“说实?话,看起来不?像。”
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的薛慎没有反驳,她走后,他像她的未亡人一般守着,日日清苦,时时自持,滴酒不?沾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而已。
可是一张没有她的红梅图,他却已画足了一百四十一卷。
那些本应该作?为日后的陪葬品同?他一起进入陵墓,现在应当是不?必了。
还有太庙之中的牌位,他亲手刻下的有着“沈颂”二字的牌位,也应当撤下了,至于他自己的,或许还是呆在那里比较好。
烈酒入喉之后,薛慎终于有心思再问其他的。
他看着桐花,问她,“你?喜欢那位陆公子?”
桐花拿过?他欲再饮的酒杯,认真想?了想?才道,“我和陆公子,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啊,”薛慎轻声?道,“不?错。”
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得了她救命的恩情,后来凤凰山再遇,他靠着这张还不?错的脸,有了个一见钟情被迫以身相许的开端。
她有时冷酷又理智,有时热情又温柔,每一面都让薛慎难以招架,情不?自禁又必须佯装无动于衷。
他怕自己变成母亲那样的人,又怕一切只是她的心血来潮,毕竟,她总是那么游刃有余,心血来潮之时能为他做尽一切,转过?脸来却又能视他如平常。
他总是怕她的,这种恐惧早已根植于骨髓,从从前到现在,半分都未改变。
薛慎觉得,他要?尊重她的心意与选择,要?给?出温柔与贴心,不?管她选择谁,都要?给?出祝福。
他不?该挑剔与怀疑,她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此时,他极应当说出几句好话。
“那位陆公子,还不?错,”薛慎一字一句道,“他看起来,还不?错。”
桐花点了点头,“对。”
“你?若是中意他,我一定帮你?。”薛慎又道。
桐花继续点头,“好,你?帮我。”
“你?要?好好看清楚他的为人,不?能让他日后有机会伤害你?,”薛慎继续道,“我的,我的天?凤大将?军,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桐花和沈颂都不?再是他的了,但至少他还有一个独属于君王的天?凤大将?军。
桐花依旧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我应当没什么要?说的了。”薛慎收回视线,直愣愣的看着桌上盛着梅花酿的酒壶,觉得自己日后再不?会喝以梅花入酿的酒了。
有点苦,苦得他再不?想?喝。
安静的房间里,桐花坐在薛慎身侧,将?那杯他倒给?自己的酒喝掉了。
旁边有轻微的水滴滴落桌面的轻微声?响。
薛慎垂头坐在那里,像是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一般,既安静又可怜。
桐花没说话没动也没问,转着那个空掉的杯子,看得目不?转睛。
许久后,身旁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慢慢的靠了过?来。
外面太阳已落山,一片繁华灯火明?彻人间,到处都是热闹喧嚣的人间沸腾烟火。
薛慎安静的靠在她颈侧,一言不?发。
水滴落入衣襟,冰冰凉凉,桐花不?言不?语不?动,仿佛变成了沉默的木桩子,被一只非要?自投罗网的傻兔子依靠着。
“你?不?会笑我吧?”很久后,薛慎哑着嗓子轻声?道,像是怕惊走一只短暂停留的蝴蝶一般,又轻又小心翼翼的道,“我只是稍微有一点忍不?住,过?一儿就好了。”
“不?会。”桐花轻声?道,“当年我失明?时,你?也没笑我。”
那次,她也是这样靠在他身边,眼?泪湿了满脸,还不?忘问他,“如果我以后就这样一直瞎下去,你?也不?会后悔?”
那时的薛慎说,“我不?会。”
“我会给?你?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让你?重见光明?,若是你?真的再看不?见,那我就做你?最好的依靠。”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