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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外婆绣的芦苇花。
一想起外婆,她的态度更强硬了几分,“我是来学专业的,不可能有别的事,就不麻烦孟院长了。”
电话那头,孟维钧轻笑了声,“没有就最好了,爸爸也希望你顺顺当当,生活费够了吗?”
孟维钧不禁疑惑,人人说他心有七窍,怎么生出来的女儿,就这么天真?
一来就惹上钟漱石,郑廷亲自给她办入学这个消息,经张院长的口,都传到他这里来了。
不提其他,光是他这个得意门生,能纡尊降贵,亲自把孟葭带到北京,已足够让他琢磨上一阵。
别说孟维钧不知道她私自报了北京的大学,就算知道,也不敢厚着老脸请求钟漱石为他做这些。只是托他前去拜访,不过一段脚程的事。
他们这些老古板聚在一起,没事就爱臊白两句小辈们。
有一次喝茶,不知是哪一位提起来,说钟漱石的公务机,就和他的床一样难上。
虽说他进了谭家门,有幸为钟漱石传道解惑,但他自己是个什么斤两,孟维钧很有数。
“够了,外婆给了我很多,”孟葭不欲和他多谈,“您没别的事,我挂了。”
“照顾好自己。”
孟葭把手机扔在桌上。
她想起妈妈的同事,寄到家中的一个箱子里,有本泛黄的《红楼梦》,脂砚斋的批评本,密密麻麻全是注解,里头夹了一张孟维钧的老照片,还是黑白的。
二十五岁刚读博的青年,梳着港星式的偏分头,穿当时很难买到的飞行服,踩着高帮皮鞋,树顶的阳光疏疏漏漏,倾落在他肩上,影子偏向东边的地砖,很玉树临风的样子。
闷热的夏风从玻璃窗里吹过,北边的空气粗糙又干燥,刮得那一沓翻译资料哗哗响。
孟葭愣了一阵神,回过头,无意撞上镜子里的自己。
原来想到孟维钧的时候,她的脸上,俨然还有零星的柔和在。
这么一点可笑的孺慕之情,让她看不起自己,耳边又响起张妈的那一句,“他到底是你爸爸。”
她摇摇头,再不愿多想其他,照旧专心看书。
孟葭没想到,因为钟漱石的一句再说,这件烫手的西装,真就拖到了一个月后还他。
那个时候军训刚结束,当天下午,他们班开了第一次班会。
孟葭打扮得并不招摇,白T加牛仔裙,长头发放下来,一张素白小脸大方敞着,干干净净。
自我介绍时,也只说她来自广州,欢迎大家来广州玩。
但下面挡不住的议论纷纷,叽喳半天,也无非两点,一是她曲眉丰颊的出众样貌,铅华弗染也动人,二是不与班上人同住一栋楼,神神秘秘的。
辅导员受了张院长叮嘱,也忍不住多打量孟葭几眼,暗暗称赞起来,这个小朋友挺乖巧的,看人时眼梢温柔,和她见过的大小姐们,很不一样。
班会结束,从阶梯教室出来,孟葭和同学们不是一条路,她在食堂打了饭,端在手里慢慢走着。
食堂里人太多,在家时安静惯了,她不习惯这么吵闹的用餐环境。
军训那阵子,时间紧张没办法,现在空下来,她基本都带回宿舍吃。
孟葭路过操场的时候,边翻着手机消息,看到和“郑秘书”的聊天框,还是那两个字——再说。
她之后因为忙,没有过问。那边也杳无音信,就像没这回事一样。
“啪”的一声,意外来的猝不及防,眼前一道黑影擦过,孟葭手里的饭盒,被篮球扣落在地上。
汤汤水水洒满塑胶地面。
午后沉闷的炎热里,霍然响起一声问,“没事儿吧?”
孟葭掀起眼皮,对上一个头颈笔直的男孩子,穿白色球衣,单眼皮,留着平整的寸头。本来是很规矩的发型,但配上他锋利的下颌线,却显得吊儿郎当,看起来更不正经了。
她吹了吹手背,说没关系,抹点药就好了。
他把篮球给同伴传过去,抓起她的手来看,“都红成这样了还没关系?”
孟葭迅速抽回来,有些不高兴,面前这人太轻佻。
“走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都说了不用。”
孟葭弯腰捡起饭盒,揣在手上快步走开,自认倒霉。
苦夏的热风荡卷,吹开她肩上的黑发,小跑起来,如同一丛奔快的清溪。
他的目光落在孟葭那段坦露的小腿上,洁白得清凌凌,像下在初唐七绝里,纷纷扬扬不停歇的大雪。
男生冲着她的背影喊,“同学,我给你重买一份饭吧?”
一辆挂白牌照的黑色奥迪在操场前停下。
刘小琳从里面探出来,“谭裕,你要给谁买饭啊?”
谭裕指了指孟葭,“就她,那样子特嫌弃我。”
她们才刚从那个方向开来,后座的钟灵早认出那是孟葭。
军训的时候,孟葭凭借一张用帽子扇风的照片火了一把,她站在花荫底下,刚擦过汗,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雪肤朱颜。
钟灵在旁边的师大都听说,整个海淀区的大一新生凑起来,也找不出第二个气质这么好的。
她揶揄道,“你长得就不像好人呗,劳改犯似的,人孟葭才懒得搭理你。”
谭裕坐上副驾位,扯出湿巾擦手,“你刚说她叫什么?”
“孟葭。子皿孟,蒹葭的葭。”
谭裕噢了声,“成,我记住她了。”
刘小琳先瞪一眼钟灵,又拍谭裕,“干什么?你要追她哦。”
“我刚把人家给烫着了,她又不要我带她去看。”
钟灵宣出他这点子小九九,“谭公子,我看是你的心被烫着了吧?”
他们几个一处长大,钟灵很清楚谭裕什么德行,看见美女就要得手,认真不了两天便丢到脑后去。
她笑着转头,见刘小琳一副要掐死她的狠样,“我不说他,行了吧?”
刘小琳指了下谭裕,钟灵立马配合她开始讲台词,“小琳,你和你们班那个帅哥,处的怎么样?”
“追我追得挺紧的反正。”
刘小琳故意很大声,全是对着谭裕说的。
谭裕居然笑出来,“你们班谁啊?他没长眼睛吧他!有审美吗?”
“......”
钟灵摊手,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刘小琳气得夺过靠枕,翻个白眼,躺在后面装死尸,半句话都不想再说。
他们在餐厅里吃过饭,刘小琳被家里叫回去,谭裕看时间还早,命司机开到菊儿胡同附近。
钟灵和他一道,走到青瓦黛砖的门洞旁,叩了两下,朱漆木门很快被打开。
门僮看见是熟脸,鞠着躬把他们迎进去。
这间院落处在整条胡同的北段,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墙比邻舍高一些,墙体里垫上阻尼隔音棉,闹破大天,外面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