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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动静。屋檐瓦片上的秘釉已开始褪色,看上去老旧,却是京中子弟们最常来的地儿。

钟灵一脚踏进来,就看见她二哥架着腿,背梁挺直又松弛的,坐在正中间,一只手闲搭在交叠的膝盖上,身旁围了一圈装烟敬茶的人。

她暗自后悔,钟漱石一贯不许她混这里,说俗味儿重,既染了身,难保不染心。

就连钟漱石自己,次数也非常少,偶尔却不过情面,才来应个卯。

钟灵双手合十拜他,又伸手一根手指头,用唇形对她二哥说,“就一次。”

只见她二哥听人说话的间隙,朝她轻点了下头,钟灵才松口气,扔了包坐下。

谭裕喝了杯酒,从兜里掏出一管白色膏体,打横看了又看。

引来身旁一声谑笑,“唷,谭公子,准备给谁上药膏子呢,天刚擦黑,你小子玩得够野的啊!”

谭裕不耐烦地挥手,“滚滚滚。”

钟灵瞄他,“这什么东西呀?”

“烫伤膏,我一会儿给她送过去,给人家弄得手背鲜红,怪不落忍的。”

谭裕说着,想起孟葭恼火他,赶紧把手抽走的样子,就这么笑起来。

钟灵嚯的一声,说了句好家伙,“您什么时候买的?”

“就你们吃饭的时候!我现在去找孟葭。”

谭裕一拍椅子站起身,风风火火出门时,撞上端酒的侍应生肩膀,酒杯啷当落地。

客厅内的鼎沸喧嚣短暂停顿。

钟灵就在这阵安静里,听见谁闲话了一句,“谭裕就坐不住了!他刚说他去找谁?”

钟漱石身边的吴骏没听清。他嘴里叼支烟,“好像是什么家?是要回家吧。”

钟灵笑道,“什么嘛吴骏哥,他是去找孟葭。”

吴骏把烟拿下来问,插科打诨,“孟加拉湾那个孟加?去这么远。”

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除了钟漱石。

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中拢不住的雾气跌入深谷,沉静如旷野寂寂。

须臾间,钟漱石夹烟的手一抬,已有人眼色极快的,妥帖为他点燃。

他深深吸一口,压住莫名其妙生出的烦闷,扭过头,院内那几株油润润的乌柏上,蝉鸣大噪,响似铃铎。

吵得他心里更乱,良久,漫不经心问出口的,却是:“谭家的小子,大几了?”

吴骏记不清,想了想,“应该是大四,今年毕业。”

钟灵探过身子,“他就在我们学校,人工作都安排好了。”

吴骏哼笑了一句,“他工个屁作啊!尽浪费纳税人的钱。”

钟灵附议,“你们俩差不多,总之是换个地儿当祖宗,谁敢真使唤呐。”

“不好这么说啊,你哥我在单位,还是有点威望的。”

“可拉倒吧。”

钟漱石没听他们俩抬杠,掌着手机,翻到短信里那一栏,还是老样子,孟葭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白雾燎得人呛眼,钟漱石被熏得眯了下眸子,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明天。”

吴骏往他身边一挨,“老钟,我跟你说件正事儿。”

他从来就没有任何的正事。

钟漱石说,“不听,走。”

不容分辩的一声吩咐。

“好嘞,您忙。”

吴骏临去前,偷睨一眼他的手机屏幕,退下去时,瞥见这条短信还没发送。

第7章 07

◎但态度相当敷衍◎

07

吴骏又坐回了原位,“灵儿,知道你哥在干嘛吗?”

钟灵正对着瓶身查看年份,一时没反应过来,讷声说不知道。

他做了个打字的动作,“你敢相信吗?他在发信息。”

“不可能吧!他给谁发呀?”

钟灵收回心神,这句话的劲爆程度,足够压下她对这瓶酒的新鲜劲。

据她的了解,钟漱石从来不使这种聊天工具,不是不会,而是没有人值得他花时间和心思。

门口穿丝缎旗袍的服务员,接过后厨送来的漆红托盘,问是给谁的?

“给钟三小姐的。”

“好的。”

吴骏见人近了,招手让服务员端到跟前来,他亲手捧牢那个青花团菊纹盅,敬到钟灵面前,“灵儿,给你炖的燕窝。”

这个地方是吴骏的,他虽是个浑不吝,但审美没的说。就拿这里的装潢来说,陈设一概用的是涧中的楠木,也不镶嵌任何玛瑙玉石,简洁返璞,反而压倒贵重。

钟灵接过来,尝了一口,说谢谢吴骏哥。

吴骏有点紧张的,双手搓一搓膝盖,“跟我还客气什么。”

钟漱石点完发送后,心不在焉的,听人说着话,不时就看上一眼手机。

但孟葭始终没给他回音。

手边的酒已被搁下太久,醒发过头,误了最佳的饮用时间,钟漱石端起来喝一口,尝出味道不对,败兴放下。

险些执不住水晶杯时,他才发觉手心里汗涔涔,像一个心怀鬼胎的嫌犯。

没坐多久,钟漱石就起身告辞。

钟灵也不敢多待,忙拿起包跟上,跑着追上钟漱石,“哥,你去哪儿啊?”

“回家。”

“那我带我一块儿。”

钟灵想要挤上去,但被她二哥阴凉的眼神吓退,老实坐了副驾。

车开出去一段,司机问,“三小姐去哪儿?”

钟灵看了眼后座,见钟漱石身姿端方地坐着,眺向远处,满脸的难以捉摸。

她不敢造次,只能说,“我回学校。”

当着活阎王的面,难道她还能说,要去酒吧蹦迪吗?

“谭裕怎么认识孟葭?”

钟灵靠着椅背,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冷不丁的,听见这么一声问。

她一下子就精神了,脱口而出,“你对孟葭很关心哦?”

钟漱石耐心告罄,“不要用反问句回答。”

“在学校呗,谭裕把人家饭盒打了,烫伤了孟葭的手。”

钟灵招了供,扭过脑袋问她二哥,“你说这事怪不怪?她反而先跑掉了。”

钟漱石不作表态。依他说,这一点都不奇怪,很合孟葭的性子。

和她接触了几次,钟漱石早看出来,孟葭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对外界,对外人,自我坦露度极低的存在。

她会跑掉,大概也是不想和人过多纠缠。

这么一想的话,他落在她那儿的西装,一定很叫她为难。

小姑娘巴不得早点脱手,又因为他那句再说,不愿舍面子再约他时间。

钟灵在学校门口下车,车窗关上的同时,她照着门凭空踹一脚。

跟她二哥说话那叫一个累!

转身时,撞上个穿黑T恤的男生。

等钟灵看清人,她说,“又是你!老紧着我创啊你,我欠你的。”

男生说,“没有没有,我是想和打招呼的,你转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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