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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庞,但偏生身材却十分彪悍,即便穿着文质彬彬的丝绸袍子,依旧能透过布料看到上臂、背部、腰腹处行伍出身练出来的紧实的肌肉。
他比周兆还要再高出了半个头,看向周兆时,紫色的瞳孔微微眯了起来,冷冷冰冰一扫,便有几分利刃穿肠之感。
周兆不知岑迦南为何对自己敌意如此之大,但他听闻岑迦南性情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便将他现在浑身不舒服的原因归功于他想太多。
岑迦南沉声开口,寥寥数字,字字掷地有声——“今晚哨塔值守,何故只有三人?”
“三人?不,不可能的……”哨兵班长嗫嚅道,“每班执勤定是四人的。”
周兆也有些不悦,今晚他是执勤官,若他手底下的人被岑迦南亲自抓到不在岗,就算他今晚玩忽职守,要是岑迦南真同他不对付,再往皇帝面前去参他一本,那他这太师位刚坐上,就要摇上三晃了。
周兆立刻下令道:“立刻核查!”
哨兵班长连忙满点丁点卯,正在房内休息的,是乙班四名士兵,在塔顶执勤的,是甲班的四名。哨兵班长点了名,乙班四名都在这儿。这塔楼是个空心结构,虽有四层高,但顶楼至地面只有一道楼梯,楼梯木结构,极窄,只够通行,坐下脚都没处伸,所以就算想偷懒,除了这一层的房间,也没地方可躲。
岑迦南从不听解释,只看最终结果。他抬步便要登塔,众人连忙躬身跟上。
不一时到了塔顶,顶楼的确站着四名哨兵,各个身披铠甲,面朝东南西北四方,尽忠职守,严阵以待。
下属又点了名,几人也全都喊了“到”。下属方才躬身道:“回殿下,的确是四人值守,四人在岗。殿下方才人在塔下,距塔顶足足有数百米远,而且塔中四人站的方位又是东南西北,殿下或许是看错了。”
周兆也开口道:“承蒙武烈王殿下厚爱,特意今夜前来查岗。下官今晚前曾收到密令,今晚疑有叛军作乱之虞,所以全勤戒备,不敢松懈。”
岑迦南对这些官场上的套话兴致缺缺,他的鹰隼般的目光四处一扫,最后突然落在了脚下的地板上。
“殿下……”
木头地板在走动时发出吱呀的变形声,但唯独他行至一处时,那木头的声音变了。岑迦南眸色微变,猛地往地上一跺,只听“嘭!”一声巨响,紧接着楼下有人大喊了一声——“王小五!”
只见一具哨兵的尸体从天而降,血溅在场。
“怎么回事!”周兆连忙令楼下的士兵交待。
那士兵说:“是小五,小五被人杀了,尸体藏在天花板上!”
这名哨兵被杀死后,尸体被人用绳索绑缚在了天花板上。但这名刺客行事匆忙,绳索不牢靠,于是尸体在这个节骨眼上掉了下来。
岑迦南道:“四名哨兵,已经死了一个,那么哨塔上为何还有四人?”
周兆后背直冒冷汗,“他们中有一个是奸细。老魏,过来认人!”
小兵多如牛毛,每个都被晒得灰头土脸,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再将那铠甲一披,头盔一戴,非得让带兵的班长过来认人。
周兆此言一出,这四人中值守南面的那名小兵,突然撒手脱掉铠甲,摔开红缨枪,一摸脸,就如脱兔一般,跃塔朝东边跑去。
周兆立刻下令:“快追!”
塔下众人欢度佳节,迸发出阵阵欢声笑语。有唱大戏的脸涂得又黑又红,在唱红脸的关公,铁匠表演打铁,健壮有利的手臂挥动铁锤,每一锤头下去,烧得通红的铁屑四溅,宛如开出了火树银花。一片沸腾的海洋之中,无人察觉已危机四伏。
岑迦南立于哨塔上,朝东方望去一眼。
那银河似的河水旁,谈宝璐和她的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看那天空中漂浮着的孔明灯,一大片绚烂的灯盏在头顶夜幕上飘聚飘过,如千万萤火,如千万过江之鲫。
“弓。”岑迦南开口道。
下属连忙递来了弓弩。
周兆立刻用手按住弓弦,阻止道:“武烈王殿下,现在的距离实在太远,而且又是灯会,飞箭无眼,贸然射箭恐怕伤及无辜百姓。”
岑迦南没说什么,但周兆觉得他的眼神,还有勾起的嘴唇似是有些轻蔑,有些嘲讽。周兆难免对岑迦南心生不满,此人或许的确有些本事,但也太过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怎能将百姓安危弃之于不顾?!
岑迦南全然不理会周兆的谏言,他立于塔顶,头映昭昭两月,面朝习习清风,修长的身姿岿然如山中青松古柏。他拉满了弓,弓如满月,然后凝神搭箭,冰凉的白铁箭头荧荧泛光。那只紫色的眼眸稍眯,然后瞬地松开手指,一箭冲天,震风而响。
好似风吟虎啸,最后是“嗖”地一声,那箭直中那名奸细的背心。那人应声倒地,在屋顶上抽搐了几番,然后不再动弹,连着青瓦一同滚了下去。
周兆怔愣在了原处,如果实力足够强大,做出任何超出常人之预期之事都不是在狂妄自大,而是胸有丘壑。他不禁第一次正式而认真地看向岑迦南。
作为赫东延的亲信,他知道岑迦南就是赫东延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赫东延同他商议了诸多削弱岑迦南势力的办法和手段,他之前觉得这些办法至少能让岑迦南元气大伤,但他现在突然觉得,这些伎俩似乎要重新再掂量一番。
“啊啊啊死人了!!!”突然人群中有人中了一箭,人群登时如惊弓之鸟,陷入一片混乱。
正在河道边玩耍的辛夫人闻声也吓了一跳,连忙将谈妮和谈杰搂了过来,心焦道:“那边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死人了?”
谈宝璐也心急如焚,不知这死去之人是否与岑迦南有关。她压下焦虑,柔声安慰母亲:“娘,您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往那边的凉亭去,那儿更安全,还有椅子坐。”
“好。”辛夫人心有余悸地牵着谈妮和谈杰往凉亭走。
这时,一名骑马的将士匆匆经过,他的马后还拖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囚犯。这囚犯背部中了一箭,这只箭射中的位置颇为巧妙,往左移一分,这人便已去见了阎王,往右移一分,又能继续跑跑跳跳,唯独这个正插背心穿透肋骨的位置,能让他动弹不得束手就擒,还偏偏就让他死不掉。
这名将士在马背上对众人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对不住了,这人是大禹一带叛军孟非谌的奸细,本将已将他抓拿,大家继续庆祝端阳佳节吧!”
这下人群才又热闹起来。
谈宝璐也松了口气,扶着辛夫人到一旁的凉亭里歇了歇腿。
辛夫人突然问:“怎么突然没瞧见小岑了?他去买灯,怎么要买这么久?”
“他……”这时突然有人提灯过来,谈宝璐不由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