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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当她转身朝向众位宾客,行拜客礼,原本嗡嗡作响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无数好奇、试探、考究的目光朝她射来,齐落在她的身上,化成一声低低的惊艳。不愧为大晋绝色,果然名不虚传。

最显著的一道目光来源于大厅正上方,赫东延直直地看着谈宝璐,全然无顾忌这是他臣子的妻子。

她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但她并不觉得这些目光令人紧张,恰恰相反,她甚至觉得微微有些兴奋。今晚他们就要欣赏到百年仅此一次的奇景。

她在那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之中,以红扇半掩面,脚步平缓,身姿舒展,随着主婚人抑扬顿挫的赞礼声朝大堂正中走去。她行了十余步,喜婆轻声道:“停。”

她停了下来,转过身。

她的对面立了一人。

她微微垂下眼皮,让目光透过扇面落在那人的胸膛上。

她果然没猜错,岑迦南的确很适合红衣。

这身火红婚服赤中带玄,玄中镶金,绣九爪莽纹,红的地方如盛夏骄阳,黑的地方如古潭静水流深,英俊之外是内敛的沉稳和威严。在熙熙攘攘窸窸窣窣的礼赞声和交谈声中,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笔直地朝她望了过来,那只紫色眼睛中的光芒,是漫漫长夜之中最明亮的那一枚星,有着无尽的包容,无尽的爱意。

在这一刻里,她觉得自己似乎只要抬起手来,便可以摘下一枚星。

可在她的背后,来自于赫东延方位那道毫不避讳,肆意窥探着的目光,让她迅速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眼睫一颤,又垂下头去。

第91章

◎“谈宝璐,我的手已经脏了。但你的还没有。”◎

岑迦南大婚之夜, 向来军纪严明的军营重地也沾上了喜气,将士们热火朝天的杀羊宰猪, 围着熊熊篝火放声高歌,甚至还破例上了酒水。歌酒正酣。忽地听闻营帐外的塔楼前传来阵阵高呼,众将士争先恐后地奔去一看,只见他们的将军首领岑迦南一身玄赤色喜服,骑于枣色战马,亲临营帐慰问亲兵。

众将士没想到岑迦南新婚夜也没忘记他们,纷纷将岑迦南围住, 向他敬酒祝贺。向来不苟言笑,威风凛凛的岑迦南今日英俊的面颊上难得挂了几分淡笑,与众士兵敬酒致谢, 不分职级高低,官阶大小,来者不拒。

众将士们见状, 愈发认定岑迦南就是那个真正能带领他们的人,心怀一腔热血, 誓死肝脑涂地。

与此同时, 府邸上喜宴正在继续。

美人奏乐, 舞姬起舞,各色美酒佳肴相佐,这时赫东延忽然离席,由几位小太监领着, 往婚房去了。

宴上有人瞥见, 心觉不妙。大晋婚俗中早已将闹洞房的风俗剔除, 严令禁止婚礼当日以拜贺为由闹事。赫东延身为帝王, 怎能去臣子新房。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这些看见了的人,也假托醉酒眼拙,权当没看见。

“陛下,新房就在这边。”小太监领着赫东延往婚房走,面朝谈宝璐婚房的方向,赫东延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屋里的红烛照亮了窗户纸,还不见人影倒影绰绰,但是赫东延莫名觉得,谈宝璐此时此刻一定就坐在这间屋里的某个地方,等待着新郎归来。

只差临门一脚,赫东延却突然犹豫了起来。

谈宝璐在想什么呢?是羞涩但又兴奋地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未来满心期待?如果当她的红盖头被揭开,看到来人是他,她会难过吗?

他活了两世,但还是没学会如何去爱人。上一世他喜欢谁,便抢走谁,将爱人当做自己的玩物,现在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后悔。这一世他不想重蹈覆辙,他不仅想得到她,还想让她爱他。

如果他今晚进来了,她是不是会恨他而不是爱他?

见赫东延踟蹰不前,小太监忙问道:“陛下?”

赫东延正要摆驾回去,这时突然听见什么东西滚落至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是奶声奶气的一声轻哼,“哎哟。”

赫东延寻声望去,就见一名用红头绳扎了一对双发髻的小姑娘正站在月色下。

那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粉嫩的脸颊稚气未消,生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因摔得疼了,这双眼睛里孕着泪水,十分惹人怜爱。这姑娘不算顶顶的美人,但这双眼睛却让他想起了谈宝璐。不是现在的谈宝璐,现在的谈宝璐眼神太复杂了,而是上一世的谈宝璐,干干净净的,恰似一汪春水。

赫东延对这个小姑娘心生好感,主动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姑娘?摔疼了没有?”

乍的撞见陌生男人,谈妮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不肯吭声。

赫东延一笑,便摸了摸她的头,说:“你是不是谈家的姑娘?”

谈妮点了点头,又想起谈宝璐跟她说过,娘亲和爹爹和离了,他们现在不是谈家人,便改成了摇头。

见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赫东延心中了然。他走了过去,摸了摸谈妮的头顶,然后指着身后这间屋子,说:“去找你姐姐吧,你姐姐在这间屋子里。”

谈妮警惕地看着赫东延,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到危险,便轻轻点了点头。

“去吧。”赫东延说:“你今年多大?”

“八岁。”

赫东延说:“快快长大吧,别让你姐姐担心,我等你长大……”他本欲说等你长大,你姐姐也就该嫁给我了,到时候我便带你和你姐姐出去春游狩猎,但又想到姑娘家多半不喜狩猎,便又止住了话头,说:“去吧。”

“嗯!”谈妮一蹦一跳地像小兔子一样朝谈宝璐的婚房跑去。

*

繁芜的仪式结束后,谈宝璐独自被喜娘们引至婚房。喜娘们欲为她更衣,但她新婚服下另藏了一身舞女服,不可被喜娘们看见,她便令她们都下去。

待众人鱼贯而出,屋至剩她一人,谈宝璐迅速揭下盖头,放开扇面,脱去一身婚服,婚服下便是同样火红的一身丝绸舞服。

这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竟是谈妮和小东、小西的声音,“小小姐哟,你让我们好找,快回去吧!”

谈宝璐闻声立刻推门出来。

小东和小西正牵着谈妮站在屋外,因谈宝璐身穿的舞女服也是火红色,两人一时不曾注意她已将婚服换下,只是说:“小姐怎么把盖头给揭了?这是该殿下来的。”

谈宝璐说:“戴着气闷,便取了。这是怎么搞的?”

她见一旁的谈妮身上滚了一身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将谈妮搂在了怀里。

谈妮用手背揉着眼皮,好不容易才忍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姐姐,我摔着了。”

“摔哪儿了?怎么摔着了?”谈宝璐摸了摸谈妮的胳膊,又捏了捏谈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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