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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一个忙?帮姐姐将妮妮盯着。你腿脚快,除了你,还真没人盯得住。”
谈宝璐特地请赫西汀帮忙,就是为了让他更能觉得自己也是这个家中的一员,不要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赫西汀果然头点成小鸡啄米,跟在谈妮后面去了。
谈杰吃过晚膳后,就又点灯读起书来。
辛夫人每次见谈杰这般用功,都心疼得很,叮嘱道:“阿杰别看了,莫将眼睛瞧坏了,你姐姐出嫁后难得回来一次,你快陪她说说话。宝儿,你也快劝劝你弟弟,再怎么好学,也不能学成这样啊!真怕他有一天学得心都给呕出来了。”
谈宝璐便把谈杰从桌前牵了过来,说:“娘亲说得对,阿杰刚在学堂里念了一天的书,现在坐着歇一歇。”
谈杰这才将书放下了。他放下书也不忘将书角折好,同笔墨纸砚一起归整在桌子的右上角。
三人一起围着炭火剥莲蓬和菱角吃,谈宝璐问:“阿杰是不是在准备秋闱了?”
谈杰点了点头,“是。”
上一世谈杰秋闱失利,是谈宝璐心里的一根刺。她怜惜地摸了摸谈杰的头,柔声说:“秋闱考试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年纪还这么小,这次就当一番体验,也是好的。”
谈杰却认真地说:“既然做事就要尽全力而为,这样才不会留遗憾。”
谈宝璐闻言半是无奈,又半是赞许。正是谈杰的这股上进心,才让他的才学如此出众,“好,姐姐相信你。”
她又给谈杰剥了几枚菱角,谈杰慢慢吃了,说:“姐姐,秋闱考试前,考生多会行卷。”
行卷是大晋的尚习,应试者在考试之前,将自己的习作写成卷轴,投送给朝中显贵以延誉,若被显贵们相中,考试便更加顺利,日后做官也能平步青云。
谈宝璐点点头,说:“行卷这个规矩,虽然我也不喜,但纵使不喜,也不得不遵守规则,顺势而为。”
她正想说,谈杰若是要行卷,可以找岑迦南。以岑迦南的位置,不说拜在他的门下,就算是他随便指个人,对他们家来说都是足够的。
谈杰抬起头,却先对谈宝璐开口了:“姐姐,我想找周太师行卷。”
谈宝璐怔住了。
谈杰口中的周太师,便是如今赫东延跟前的大红人,也是岑迦南最大的政敌——
周兆。
第106章
◎“那我也不要睡了,我陪着殿下吧!”◎
谈宝璐微微一怔, 但并未因此就责怪弟弟不懂事。
她继续剥着莲蓬和菱角,将吃不下的放在火炉边上烤, 和颜悦色地细问道:“阿杰能不能告诉姐姐,朝中这么多官员,为何想向周大人行卷呢?”
“因为周大人的观念与我相同。”谈杰回答。
他面露向往之色,道:“我们学堂的教书先生,曾是周大人幼年时的老师。周大人拜太师后,曾来我们学堂给我们上过一次课。他在课上问过我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谈宝璐问。
谈杰说:“他问我们,我们坐在学堂里, 寒窗苦读数载,是为何。”
谈宝璐剥着莲蓬的手指一顿,恍然回忆起什么。
谈杰继续说:“在周大人问我们这个问题之前, 我其实从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我虽喜欢读书,但我却是因为像我这样的官吏后代,各个都在读书, 我才也去读。可我究竟应该为何读书呢?
“那日,是周大人站在三寸讲台之上告诉我, 读书是为了——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因这句话,我想追随周大人的脚步。”
谈宝璐闻言久久不能回神。
眼前好像浮现起这一世她初遇周兆时的那一幕。
那日宝福寺前,香客云集, 青烟缭绕, 金钟声鸣扬万里, 周兆一身磊落青衣, 眉目清明, 是一名英俊清秀的书生。
原来周兆真的记住了她说的这句话。
可她做对了吗?
她本意是想让周兆这一世不要走上老路,不要再一意孤行,不要再螳臂当车,更不要为了赫东延这样昏庸无能的君主去死谏。但她的行为导致的结果似乎恰恰相反,她推了一把,让周兆更加坚定不移地走上了这一条没有结果的绝路。
谈杰惯会察言观色,一见谈宝璐神色有变,立刻住了嘴。
他低下头,重新摸上角落的书册,抿了抿唇,说:“我知道周太师与姐夫关系一直不和。如果我追随了周太师,姐姐和姐夫就一定很为难了吧?姐姐,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姐姐不必为难,我不会找他行卷了。”
谈杰还没有进入变声期,说再正经的话,听起来仍有一股孩子气。
谈宝璐心中软成一片,她抬手摸了摸谈杰的脸颊,说:“这件事晚些我们再说好不好?”
谈杰乖巧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谈宝璐夸赞道:“阿杰真乖。”
谈宝璐又在家中留了一盏茶的工夫,武烈王府的人便来请谈宝璐回去。谈宝璐不愿意走,要再多留一会儿。辛夫人直笑,说:“快回去吧,出嫁的人了,也不能天天回娘家。”
谈宝璐撒娇着挽上辛夫人的手,说:“娘,我怎么就不能回娘家了?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娘亲要将我这盆水泼出去了!”
辛夫人好笑道:“娘怕你了,你想留多久留多久。”
那小厮面如苦瓜,说:“殿,殿下说……夫人若不回去,他,他就。”
“他就什么?”
“他就亲自来接!”小厮一跺脚,将话讲完了。
辛夫人忍俊不禁。一屋的长辈小辈,还有耳朵伸老长的仆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宝璐一下脸红到耳朵尖,害羞得要命。她生怕岑迦南真过来,连忙戴上兜帽赶忙回去。
谈宝璐回府后,岑迦南正在寝宫窗槅下的矮脚案几前看公文,他穿着一身黑色常服,发髻未顶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浓墨般的泼在那件黑衣服之后,看起来高贵又有质感。
谈宝璐觉得有必要将谈杰参加秋闱的事同岑迦南说一说,便倚了过去,坐在岑迦南身旁的竹编榻上,说:“殿下,我弟弟这个秋天要参加秋闱了。”
岑迦南头也不抬,拾起面前的紫檀茶呷了一口茶,问:“他打算找谁行卷?”
岑迦南这般单刀直入,倒另谈宝璐愣住了。
她知道岑迦南行兵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但没想到岑迦南在这种小事上也能料事如神。
她惊讶了片刻。
岑迦南便抬起头看她,抬起一根手指,将她那快掉地上的下巴给接了回去,“不是想说这个?”
“是这个。”谈宝璐连忙点头,她好奇道:“可是殿下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