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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养尊处忧的世子罢了。上京为质,为保北境百姓大安,胸有大爱。

如今现这一场一场方知,他从来不是一个和软的人,他心有抱负,从未想过只拘在一处,姜芙曾想过的一辈子,在崔枕安眼中不过是笑话一场罢了。

他深谋百变,有无数张脸。

而她曾见过的崔枕安,不过是崔枕安想让她见到的那面。

如今城中乱得很,倒不若京郊安静,关起门来仿似外界的任何都听不到了。

钟元仍旧没有回来,姜芙一日日的等着,谁知最后钟元没等回,反而先等到了君王驾崩的消息。

国丧一出,举国哀号。

圣上无疑是现下朝中仅剩的定心丸,他撑一日,民心便保一日,他一旦去了,便犹如砥柱粉散。

姜芙知道,这下子,钟元下次再出宫便不一定是何时。

年关将至,不同山鸣关内百姓需守国丧,北境界内反倒比从前相较提前便张灯结带布置起来。

北境四季分明,满城白雪覆盖,喜庆的颜色却挂了满城。

如今北境大军压境,朝廷窘迫,节节败退,北境百姓倒是欢腾喜畅。

一辆马车由街头缓缓驶入,因得眼近前下,街上行人拥挤,马车略显难行,在街心走走停停。

吉祥自马车内探出半颗头,圆溜溜的眼珠子似看到了什么,忙笑着回头朝车内端坐的季玉禾献宝似的道:“姑娘,我又看到那个测字的了!”

婢女喜祥虽将车窗棉帘只掀了一个角,可冷风仍急急灌入,吹得季玉禾身上有些不适,她稍裹了身上的貂裘大氅,顺着那道窗隙朝外瞧看过去,“什么测字的?”

“就是之前李姑娘曾同你说过的那个,李姑娘说他测字特别准,你什么都不必讲,只要写上一个字他便会卜吉凶祸福!”

吉祥口中的李姑娘是季玉禾的闺中密友,最信这些神叨的事,可季玉禾却不曾放在心上。

季玉禾笑笑,纤手一摆,“罢了,我没什么要求问的事,再说,我从不信那些,不去了。”

“姑娘就去看看吧,世子现在在外行军打仗,连过年也回不来,好歹测个字看看!”

说旁的也罢,一提到崔枕安季玉禾的心便活泛起来,自打半年多年那次王府夜宴过后,季玉禾听闻北境王有意将她许配给崔枕安为妻,可时日长久,始终不见崔枕安点头,这件事传着传着也便没了影,甚至自打那日后,满打满算她也仅见过崔枕安三次,其中两回只遥遥见了他一眼,甚至话都未讲上一句。

后他只丢下一句天下未平,何以娶妻之言说带兵打仗去了,倒弄得季玉禾不上不下。

“让马车停下吧,我倒也想去瞧瞧到底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神,我亲自去验证一下,免得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甘心。”

明明也是自己起了心思想要借助外力求个究竟,可嘴上还是需得给自己存些颜面。

一听季玉禾发话,吉祥乐得唤了马车停下,而后季玉禾由婢女搀扶着下了马车。

天气寒冷,前夜才下了大雪,棉靴踩在地上每走一步咯吱作响,唇畔呼出的白雾四散,眨眼不见。

踏着街雪来到测字摊前坐下,那独眼的老头双手互插棉袖,浅浅打量季玉禾一眼,也不讲话,见她有意做生意,只伸手点了她面前破桌上的纸笔,又指了自己身旁立着的幌子,上写“三文钱一字”

季玉禾也是个好脾气的,见他有怠慢之意亦不多言,素手自抄手中伸过,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了一个“安”字。

独眼老头仍坐在原处不动,只倒瞧着纸上的字,直言道:“姑娘所求的事,不成。”

这直白断言,让季玉禾眼眸一紧,原本还有些轻蔑的神态一下消散,“哦?你怎么知道我所求为何?”

“此字上顶下女,宝顶,华盖也。姑娘心头所想,与高门有关,可华盖之下又有一女,居其正中,难容他人。可谓不成。”

短短几句话,季玉禾字字思量,似每句话皆戳了她的心口,此刻她坐在这里,倒没方才来时那般从容模样。

干脆起身朝着吉祥道:“钱给他。”而后便重回马车之上,头也未回。

待吉祥亦跟上马车,坐稳后才小心问道:“姑娘,方才那测字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吉祥不识字,又听不懂,可看着自家姑娘面色不大好,便猜那测字的说的都不是什么受听之言。

季玉禾目光仍留在窗外街景,直到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她才又开口:“吉祥,你可曾听闻世子同谁家女子走得近?”

吉祥摇头,“我一直为姑娘留意着呢,世子平日身边连贴身的婢女都没有,若说同谁走得近,那唯有路家那位公子,除了他再无旁人。”

这话讲的略有些蠢,将季玉禾都逗笑了,“路行舟是他的远亲,又是他的心腹,自然走得近。不过我曾听闻,世子在京时曾娶过亲?你可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吉祥大咧咧的一挥手,“她是给世子冲喜的,算哪门子亲,世子一回来就将她留在京城了,死生皆不过问。”

这些说起来便更让季玉禾疑惑,此事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却又讲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在心里疑惑,“难道不是她吗?”

吉祥不知季玉禾心中所想,不管不顾的又掀了帘子,瞧着外头的积雪还不忘同季玉禾打听,“姑娘,您上回说世子如今已经到哪来着?”

“储州。”车外雪光映眼,可方才纸上的安字却让她开始心不在焉。

不同于北境风雪,储州黄土扬沙,冬风伴泥。前几日只下了几许雪粒子,一夜过去便又被翻到土下。

储州是降城,崔枕安已经率兵在此驻扎月余,先帝新丧,储州做为降城却不挂麻白,满城亦无欢喜色,崔枕安倒也不强迫,对百姓来讲,他们北境军也算反军,反军入城自是担忧,哪还有心思过年节。

入城后崔枕安一直住在储州府衙内,整日忙于战事,谋划着如何进京。

身子疲的厉害了,便靠在长椅上闭上眼假寐,室内安静,灯火昏黄,每到这种幽幽素净的时候,姜芙便总会似一条蛇,盘入到他的脑子里来。

以往发生这种事的时候,他都会立即打断,而后寻些手头上的事来做,可是这回,许是太累了,也懒得动,干脆便任由这股思绪发展下去。

他忽然记起,曾在京时府中有一回他早便睡下了,可一旁姜芙不知何醒了,身形微动,崔枕安睡眠轻浅,稍有异动便警醒,可他仍闭着眼,就等着看姜芙去哪里,做什么。谁知最后她哪也没去,而是伸手扯了锦被给他盖好,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摆了个最舒坦的姿势在他身边睡熟了。

这种小事不知发生过多少回,每回都让他的心高高提起,最后又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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