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9
边南郡这一出,眼下京都看南地不爽,王上也不能就无凭无据砍了世家嫡子。
若非岳者华自己站出来,被逮个现行,也不会欠王上这个人情。
他暗戳戳刺激主子:“王上,今日岳者华本可以不去飞鸿楼,谁料竟因心疼傅长御落您手里了,您说,他不会对傅长御一见……”
“知道自己蠢就闭嘴。”纪忱江闭着眼冷冷开口,“阿棠不会被蛊惑。”
乔安:您拉踩也有个限度好吗?
他轻声哼哼,“那可说不准,傅长御再聪慧,到底是个小女娘,这少女心思谁说得准。”
纪忱江淡淡扫乔安一眼,“岳家一代不如一代,现任家主是岳观南的父亲,早在十年前,他就一边端着清流架子,一边想尽法子捧皇庭的臭脚,早把国士必出北岳的清名丢尽了,真正清贵的世家有几个瞧得起岳家?”
所谓国士,是能令天子步行入门,亲自脱履拜见,请问国策的存在。
只可惜,岳家已经三代未出惊艳之辈,三朝世家也有落幕之时。
纪忱江声音冷得发酸,“岳观南是岳家这一代最出息的儿郎不错,正因如此,这般儿郎竟能被打发到南地来,当个不讨好的御史,用你那黄豆大小的脑袋想想看,他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乔安:“……”
他摸着脑袋瓜子,比黄豆大多了好吗?
不过,他绞尽脑汁想了想,确实有些恍然,“您是说,今日他故意借着傅长御的名头,来欠您这个人情?那他图什么?”
“图个清净吧。”傅绫罗靠在马车上,轻声与满肚子疑惑的宁音解释。
“阿孃与我说过京都的事情,岳家毕竟是三朝世家,又出过国士,若岳观……岳御史真如传闻中那般足智近妖,只怕会被几位皇子极力拉拢。”
且不说看不看得上日薄西山的皇庭,岳者华被‘逼’到南地来,估计是为了避免岳家被争夺皇位波及。
来都来了,他不能不与定江王做对,却也不能跟定江王结下死仇。
凭无伤大雅的闹腾和风花雪月之事,将话说开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继续做戏,也不必伤筋动骨。
这倒跟她的处境有些相似,傅绫罗想起刚才声声逼自己喊长舟的那人,只凌乱间撞进他眸子里一眼,他眸底的势在必得,烫得她心惊胆战。
进不能,退不能。
她默默咽下一声叹息。
倒是宁音鼓着腮帮子下气,“我还当他是牡丹花下死……咳咳,得亏我还心疼他来着。”
傅绫罗闭着眼,微微勾了勾唇,“这话别叫喆阿兄知道了,那岳御史估计当不起喆阿兄一掌。”
宁音:“……说的也是,西子捧心,又愿配合娘子做戏,怎么说也不能害了他。”
傅绫罗诧异地睁开刺痛的眼皮子,瞧着她家宁音姐姐捂住红透的脸蛋,还不耽误心疼旁人,无语凝噎。
一时间,她倒是压下了对岳者华的相惜之情,暗暗警惕起来。
都是狐狸,对方这道行……明显不低啊!
*
到了第二日,再在刑场前见到风流肆意的岳者华,傅绫罗明显冷淡了许多。
定江王已到边南郡,岳者华也已现身,林郡守和常御史不会自讨苦吃,非要跟定江王死磕,图个坟头长草。
一大早,林郡守就派了人来请纪忱江,说是散播谣言的行商抓住了。
据说是被南疆收买,故意让皇庭与南地不睦,行离间毒计。
在刑场上,几个行商痛哭流涕认罪,被愤怒的边南郡百姓扔了许多烂菜叶子,在狼狈中被砍掉脑袋,彻底还定江王清白。
因为刚下过雨,天不算太热,宁音看不过傅绫罗躲在屋里长毛,将她拽出来,看痛快事。
毕竟定江王能赢得如此痛快,也有傅绫罗一份功劳。
就在大刀劈下去的当口,温和熟悉的声音轻叹:“唉,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为了骨肉亲情,死也要背着骂名,真是可怜。”
傅绫罗偏头,就看到了苍白又瘦削的岳者华。
他面上是毫不作伪的怜悯和悲伤,看得周围几个小娘子都要捧着心口叫疼了。
傅绫罗声音淡淡:“岳御史所言极是,若非某些人要跟他们论些歪道理,他们也不会有今日下场,只盼着岳御史的菩萨心肠,能叫大家都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岳者华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傅绫罗,眼神真挚澄澈,“傅娘子怕是对观南有所误会。”
他轻声解释,“无风不起浪,有失必有得,观南不会累及无辜,即便观南有自己的心思,也是帮王上肃清身侧,怎么也算得上功过相抵。”
傅绫罗愣了下,他的意思是,这些人真被南疆收买了?
垂眸思忖片刻,傅绫罗没说信与不信,只朝岳者华恭敬福了一礼,“岳御史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头我定与主君禀报,令王上记住岳御史‘击石’之情。”
说完,她拉着宁音,不在理会苦笑的岳者华,平静离开。
岳者华朗声又道了句:“傅娘子慢走,定江郡再会。”
旁边阿钦看自家公子,分明没得到回答,唇角笑容却越发灿烂,颇有些不解,“这傅长御说话够怪的。”
岳者华笑得身子轻颤,“什么能击石,你没听过?”
以卵能击……哦,骂他们公子这互惠互利的做戏,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
阿钦:“……被骂蚊蝇,您也能笑成个傻样儿?”他们家公子疯了吧?
岳者华笑眯眯看向远坐在上首,朝他冷睨过来的纪忱江,遥遥一拜。
转身后,他哈哈笑着拿扇子敲阿钦一下。
“你才傻呢,小娘子嗔怪,那是将欣赏藏在笑骂里,她夸我是条好虫呢,我看你是娶不上媳妇了。”
阿钦:“……”傅长御看见您,倒确实跟看虫一样,根本没笑好嘛!
*
纪忱江由林郡守等官员陪着观刑,不动声色摩挲着新换的扳指,半垂下眸子遮住冷沉目光。
他胸口又有凶兽在叫嚣,明知不过是个短命鬼,那股子苦到发酸的折磨,还是令他想杀人。
以前,乔安绝不敢招惹明显不虞的主子,但这次,他心里不知偷笑几回,路上还敢摸老虎屁股。
“傅长御也许没动心,显然是有人动心了,不愧是滔天的胆子,王上的墙角也想撬,啧啧……”
“不是。”纪忱江端正靠在马车上,淡淡道。
乔安斗着胆子小声问:“什么不是?”
纪忱江语气波澜不惊,没有发脾气的迹象,“还不是我的墙角。”
不待乔安目瞪口呆,纪忱江懒洋洋抬起眼皮子,轻叹了口气,“乔婶为你和纪家女娘,定下下聘的日子了吧?”
“……对,定了立秋那天。”乔安莫名为王上突如其来的感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