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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诗人但丁在《神曲》中描绘了十层天堂。

第一层,月亮天。

第二层,水星天。

第叁层,金星天。

第四层,太阳天。

第五层,火星天。

第六层,木星天。

第七层,土星天。

第八层,恒星天。

第九层,水晶天。

还有上帝所在的第十层——净火——也就是真正的天国。

……

“好温暖。”

乔桥将手伸进喷泉下方的水池里,感受着被日光晒热的池水,水中还有一群群小鱼好奇地凑上来,轻轻地啄吻着她的指尖。

一切都如此真实,恍然回到了某外国小镇的午后,空气中混杂着甜丝丝的椰香,看来那边面包房新烤的是一炉椰蓉面包。

“为什么连风也这么逼真呢?”

她抬头望着天空,仔细辨认的话,人造太阳跟真正的太阳还是有区别的,它的光芒更柔和,亮度更低,边缘也更清晰,毕竟它是一个实体的球形,而真正的太阳是有大气层的。

但这依然很奇怪。

即便一个物体的亮度再高,它的光线也是散射状的,必然会在物体背向光源的一面形成阴影。而真正的太阳因为体积太大,距离地球又太远,所以发射的光近似平行光,这也是人类生活中唯一能接触到的平行光。

如果有一个物体能做到‘宛如白昼’的照明程度,那它必然要悬挂得足够高,起码发射出的光线能把整个天堂岛笼罩在内才行,否则就会像人站在路灯下一样,只会觉得‘头顶上方有光源’,而不会以为‘这是白天’。

假如这样的光源存在,那它在黑夜里绝对非常非常显眼,起码在飞机上肯定能看到。

但乔桥当时并未看到明显的发光体。

“难道——”她喃喃了一句,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

这真的可能吗?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

她举目四望,广场之外是一条条街道,全是欧式风格建筑,纵横交错,不同的招牌和店面,一眼望不到边。

鼻尖再次捕捉到了一丝甜香,这次是巧克力味的。

“简先生。”乔桥回头,眼神里充满惊恐,她问道:“这第四层……难道是个盒子吗?”

简白悠把手中的面包屑倾倒在地上,立刻引来一群鸽子的啄食,他无聊地打个哈欠,即便戴着面具,他的眼睛仍然美丽得如同蓝色宝石,使人见之难忘。

“你还不算太笨。”

“可是,这不可能啊。”乔桥混乱地扶住额头,“就算用最便宜的玻璃,要把这么大的面积封起来,造价也是天文数字啊!”

“还有——”她指着天上浮动的白云,“这个天空根本就是一块巨型屏幕吧?!”

只有屏幕,才能像真正的太阳光一样照亮下方的每个角落,只有屏幕,才能营造出如此真实的天空。也只有把第四层全部封闭起来,才可能在海岛上嗅到不掺杂一丝海腥味的甜蜜麦香。

再说这鸽子也太违和了,鸽子虽然能长途飞行但翅膀力量不足,根本抵御不了大洋上的海风,别说一天一换,一阵风吹来这帮鸽子就该七零八落了,哪儿可能这么悠闲地吃面包屑。

简白悠拍了两下手掌,赞许道:“没错,但并不只有天空是屏幕哦。”

“你的意思是,目之所及的远方都是屏幕吗?”乔桥麻木道,“嗯,那第四层不该是个盒子,应该是个罩子。”

“好了,问答时间结束。”简白悠伸个懒腰,“该走了。”

这时,广场上出现了几名年轻女性。

她们身着阿拉伯式的白色长袍,用面纱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动人的眼眸和弯月一般的浓眉。因为客人的面具是有固定款式的,所以乔桥一眼就明白她们并不是客人。

但也不像工作人员啊。

整个广场都是欧式建筑,小摊贩也都是金发碧眼,突然冒出这么几个阿拉伯风格的美女,满满的违和感。

这几名女性目标明确,径直穿过广场向乔桥和简白悠走来,离得近了,乔桥能看清一点面纱下的样貌,不夸张的说,每个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这些女人没在乔桥面前停留,而是越过她向后方的另一位客人走去。

而那位一直喂鸽子的男性客人也终于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之前他坐着,又裹着一身黑色大衣,不显山不露水的。现在他站起来挺出一个臃肿的大肚子,乔桥才知道这人原来这么肥胖。

他看着起码有二百斤,一动就气喘吁吁的,乔桥还想这几个美女不会是专门来扶他走路的吧?然而她想象力还是贫瘠了,只见四个阿拉伯美女从长袍下取出些长棍短棍经过一番组合,弄成了一个简易的小轿子,其中一人扶着大胖子坐进去,然后四人一起使劲儿硬是把他抬了起来。

乔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轿子的自重加上这个胖子,每人要分担起码五十斤,平时她自己搬30斤的水桶都累得够呛,简直想象不出这四个弱不禁风的美女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罩袍下面都是金刚芭比的身材吗?

“是‘车’。”简白悠饶有兴趣地看着女人们远去的背影,“四个轮子,四个人,很合理。”

“等等,你不是说‘行李’不能穿人的衣服吗?”乔桥问,“她们怎么就捂得那么严实?”

简白悠勾起嘴角:“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乔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波点比基尼,顿时觉得相信简白悠的自己就像个大傻帽。

“我也要换那种长袍。”

简白悠看她一眼,意味深长:“你还是别换了,穿少点更安全。”

乔桥:“……”

他好像在映射些什么?是在嘲笑我胸平吗?

乔桥悲愤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两个胸,是不大,但也没有很平吧?

两人离开广场,这时鸟嘴执事也跟了上来,说已经安排好住处了,问简白悠是先休息还是先用餐。

简白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去休息,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鸟嘴执事叫来一辆车,载着乔桥和简白悠往第四层的更深处驶去。

很快汽车停在了一栋绿树掩映的别墅前,这里离广场已经挺远了,周围非常安静,远离人烟,很符合简白悠的要求。

司机离开后,两人进入别墅。

别墅里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见识了前面的人造太阳和屏幕穹顶之后,普通的奢华在乔桥眼里已经如开水煮石头一般索然无味,她一点参观的心情都没有,坐下就不想动了。

简白悠也累了,但他嘴巴可不闲着,指挥乔桥干这干那,乔桥屁股还没坐热就得伺候他,难免生出些怨气。

不过再怨她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界,简白悠要是一个甩手不干了,她连家都不知道怎么回。

想到这儿,乔桥小心翼翼问道:“简先生,他们为什么叫你主人啊?”

简白悠掀了掀眼皮,淡淡看她一眼,乔桥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好吧,看来是不想说。

但就算他不说,乔桥也能隐隐约约猜到一点,简白悠后腰的纹身是极乐鸟,极乐鸟又叫天堂鸟,他的纹身还能在这里当身份卡用,可见简白悠跟天堂岛渊源不浅。

不过鸟嘴执事提到的一个数字乔桥也很感兴趣,他说岛上主人有34位,简白悠也是主人,加上他就是35位。虽然是‘主人’,可简白悠明显是不常来的,鸟嘴执事甚至都不认识他,要知道简白悠的长相可是能让记性最差的人都过目不忘的程度。

既不常来也不管事,却能享有这么高的地位……

乔桥想了想,觉得只能是家族关系了,而且鸟嘴执事也说了‘欢迎回家’这几个字,要不是一家人,他说这句干嘛?

“我要洗澡。”某人下达了最新指令。

乔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洗就洗呗,这里东西都是齐全干净的,就跟酒店一样,又不用我烧洗澡水,喊我干嘛?

“我不想走路。”

乔桥:“……”

得,看来是被抱上瘾了。

“简先生,虽然你轻但我毕竟是个女的,走几步还行,洗澡间在楼上,离得远我就抱不动了。”

简白悠不紧不慢道:“我允许你中间把我放下来休息。”

乔桥抽了抽嘴角,心说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没办法,领导发话,她只能照办,谁让她进出天堂岛都得仰赖这位少爷呢?这就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次路比较远,她就不用公主抱那么费力的姿势了,而是半蹲在简白悠面前,把他背了起来。

背起来后果然好多了,有腰和腿帮着分担重量,比上次轻松不少,不过这个姿势下两人距离也近了很多。简白悠的胸膛直接贴着她的后背,手臂也环着她的脖子,随着呼吸,还能感受到喷到后颈处的浅浅的鼻息。

这么个水晶玻璃做的人往你身上一趴,就是得道高僧也要生出叁分绮念,乔桥定了定神,这才背着简白悠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698:温泉

虽然简白悠允许中途把他放下,但乔桥还是咬着牙一鼓作气把他背到了浴室。

浴室很大,中间还修了个温泉,里面是活泉水,乔桥第一次上来的时候试了一下温度,大概38°左右,体感刚刚好。

浴室里还点了香薰,不过有香薰也压不住空气中那股子淡淡的硫味儿,这说明岛上有处于活跃期的火山,这些温泉应该就是从地下的火山附近引上来的。

硫酸有腐蚀性,但水中含有少量的硫酸盐对人体不仅没有害处,还可以美容养颜,很多温泉景区都会把含硫打在招牌上,而火山附近的温泉更是好东西,含有大量的矿物质,泡多了还可以延年益寿。

乔桥叫了简白悠一声想让他下来,但背上静悄悄的,她侧头一看,原来他已经睡着了。

这可麻烦了。

乔桥犹豫着是把他叫起来还是把他放到床上,不过以简白悠的脾气,醒来后如果发现没洗澡就睡了肯定要大发雷霆。

唉,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啊。

想了想,乔桥轻手轻脚地把简白悠放到旁边的躺椅上,结果刚放下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重复着要洗澡的话。

乔桥自己算不上多爱干净,有时候累了脸也懒得洗就上床,实在理解不了都困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洗澡,但他发话了乔桥就不能装听不见,只好任劳任怨地帮他把外衣脱了。

简白悠倒是乖乖配合,还仰了仰头方便她解扣子。

乔桥坚定心神,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锁骨什么胸口那都是粉骷髅,简白悠就是一只画皮鬼,千万不能被他坏了道行。

脱完上衣剩下裤子乔桥就不好动手了,她推了推简白悠让他自己来,男人这期间又小睡了一觉,被弄醒非常不高兴,但还是撑着坐了起来,摆摆手示意乔桥出去。

乔桥长松一口气,麻溜滚蛋了。

别墅里房间不少,东西都是新的,被褥也很松软,乔桥随便找了个房间,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乔桥睁眼看见外面天光大亮,以为自己睡过头了,但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整。大脑迟钝地运转起来,对了,这里24小时都是白天。

衣柜大部分都空着,不过也有几件浴衣睡袍之类的,乔桥勉强找了一件能看的的,随便一套就起床了,丑就丑吧,好歹比原先的强。

她想着先清理一下浴室,结果进去发现简白悠头靠在温泉池壁上人事不省。

他……他不会在这里泡了一夜吧?

也幸亏是温泉,不然泡到这时候肯定着凉了。不过水温还是偏高,简白悠从脸到身体都烘成粉色的了。

都这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上去猛摇简白悠的肩膀,但男人可能泡得太久晕过去了,怎么叫都没反应。

乔桥暗道一声糟糕,两手穿过简白悠的腋窝,试图把他从池子里拖出来。

但泡晕了的人就像醉汉一样,身体软绵绵的没有着力点,而且池边围着一圈鹅卵石,沾水就疯狂打滑,乔桥努力了两次都卡在一半,最多拖出来半个身子她就没劲儿了,一松手简白悠又像泥鳅似的滑了回去,前功尽弃。

这样不行。

乔桥想了想,干脆脱掉累赘的睡袍,又抄上一块毛巾,只穿着内衣跳进了温泉池子里。

这池子修得不深,但也不算浅,其中一面池壁还改成了斜坡,这样人在池子里既可以躺着也可以站着。乔桥一开始就是想用这个斜坡把简白悠拖上去,不过失败了。所以她决定亲自下水,从水里把简白悠背起来。

带下来的毛巾胡乱围在了男人腰间,乔桥感觉脸颊火热热的,反正她尽量不乱瞟,实在瞟到了也没办法,事急从权嘛。

乔桥抓着简白悠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又反手托住简白悠的两条大腿,人的身体吸饱水之后变得特别沉,乔桥咬着牙鼓着气,一步叁颤地是把简白悠背了上来。

就上岸的那两步已经用光了她所有力气,乔桥没法再背了,跟简白悠双双倒在地上,男人脸朝下趴着,腰上的毛巾也散开了。

他皮肤极白,简直是一张天然的展示板,后腰的纹身被高温浸过之后变得更灵动,尤其是那绚丽的蓝色,堪比翠鸟的羽毛,仿佛能泛出光来。

乔桥觉得简白悠的身体就像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原,在最初的惊叹之后你会升起一种很隐秘的破坏欲,乔桥发誓她自己绝没有虐待癖好,但当简白悠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时,她心底确实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期待,想看看那赤裸的后背上浮现血痕是什么样子。

蓝色,白色,血色交错——

一定非常非常漂亮。

乔桥一惊,双手使劲儿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脱缰的思维悬崖勒马。

她走过去把散开的毛巾重新系好,幸亏简白悠是趴着倒下的,要是正面朝上,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之后乔桥先帮男人擦干身体,等体力恢复了一些,她就一鼓作气把简白悠背进了卧室。

安顿好之后,又喂他喝了些水,简白悠还是不醒,不过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均匀了。乔桥又守了一会儿确定他只是睡着了,就给简白悠留了张字条出门了,她还有正事要办。

昨天到别墅之后,趁着司机没走她多问了几句,知道从‘天堂’坐隧道列车是可以返回‘人间’的,她现在迫切想找到关着秦瑞成的那栋小洋楼,即便秦瑞成被转移了地方,她也得先去看一眼。

她摸摸脖子上的项圈,这是鸟嘴执事给她的,里面有包含身份信息的芯片,身份不同项圈的颜色也不一样,‘蛐蛐’的是黑色,在项圈中等级最高。

走了一会儿,远远的能看到一片街道了,昨天的广场就在这片街道的正中央,就是不知道鸟嘴执事还在不在。

昨天她是跟着简白悠坐车走的,所以对这些街道只是走马观花似的扫了一遍,现在有机会慢慢逛,自然不想错过。

这些建筑都是按照欧洲城市街道的样子建的,有马路,有路牌,有街边垃圾桶,甚至还装了红绿灯,所有店铺都开门营业,隔着橱窗也能看到店员们的身影,只不过时间还早,街上一位客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不戴面具也不戴项圈的工作人员。

这时乔桥鼻尖捕捉到一股浓郁的肉香,顺着味道找过去,原来是从一家汉堡店里传出的,正好乔桥肚子也饿了,想到简白悠说这里的东西全部免费,她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走了进去。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乔桥点了个牛肉堡,不一会儿香喷喷的汉堡和一杯芒果汁就端了上来。

乔桥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一口咬下去,煎得恰到好处的肉饼在嘴里爆出一蓬饱满的酱汁,搭配酸黄瓜和生菜的清爽,一点肉腻味儿都没有,可以算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汉堡。

最重要的是这汉堡太真材实料了,很多汉堡店的肉饼都是碎肉和牛脂肪压成的,但这家店的肉饼是真真正正的牛肉做的,连肉的肌理都看得一清二楚,一点不掺假。

她风卷残云般吃完,还觉得不过瘾,又点了个虾堡,好吃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也咽下去。

终于吃饱喝足,乔桥忐忑地起身往外走,果然没有人拦她,店员还冲她鞠了一躬,欢迎她下次再来。

妈呀,还真的不用付钱!

乔桥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同时也有点理解了这个岛为什么会起名‘天堂’,买东西不用付账的地方可不就是天堂吗?!

她开始挨个挨个逛店铺,有的卖杂货有的卖水果,乔桥还在一家服装店给自己里里外外弄了身新衣服,现在总算不用裹着睡袍到处走了。

此时她也来到了中央广场,这里的景色跟昨天别无二致,那群鸽子依然在喷泉附近蹦跶着找吃的,就是不清楚还是不是昨天那一群。

可惜鸟嘴执事不在,但也这在意料之中,正好旁边有个卖棉花糖的小贩,乔桥想着反正都是工作人员,问谁都一样,就向他打听隧道列车该去哪儿坐。

对方奇怪地说当然去车站坐。

乔桥又问车站在哪儿,小贩表情更加古怪,指了指乔桥身后,她回头一看,原来车站就在广场另一侧,白底红漆,写着‘RailwayStation’。

乔桥一时有些汗颜,这不怪她,她当初英语四级都过得勉强,毕业之后更是全还给老师了,虽然跟着周远川学了一阵子,但也是叁天打鱼两天晒网,字母穿脑过,什么都没记住。

她其实昨天就看到这块牌子了,但人对于非母语的东西需要一点反应时间,所以当时也只是看到了而已,没细想。

不过这块牌子倒是提醒了她,她回头看着小贩:“你们都会说中文?”

小贩咧嘴一笑:“当然,这里的客人来自世界各地,我们最少要学叁种语言才能工作。”

乔桥啧啧两声,心想还好中文是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不然异国他乡再语言不通,真跟聋子哑巴似的了。

谢过小贩,乔桥径直往车站走去。

699:人间

这个车站门头大,但里面不大,就一个售票窗口,旁边立着一块大牌子,上面标着线路,还有一张天堂岛的地图。

乔桥自从进了岛方向系统就彻底紊乱了,况且这里连真正的天空都看不见,太阳24小时挂在头顶上,想矫正都矫正不了,所以一见有地图,她赶紧凑过去看。

地图很简易,山川地形这些就别指望了,仅仅把重要的地方标了出来。

从图上看,整个天堂岛就像一块椭圆形的披萨,除去月牙形的边缘‘人间’,其他的都是‘天堂’的范围。而且这块披萨被分成了大小不等的9份,每份都是叁角形,还有一个共同的原点。

乔桥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个原点应该就是磁悬浮列车所在的位置,这样只需稍微改变方向就可以把客人送到他想去的层数。

非常聪明的布局。

乔桥所在的太阳天是9份中面积最小的,这个乔桥也可以理解,因为无论是人造太阳还是屏幕穹顶都太贵了,每扩出去一平米,造价可能要涨一个很恐怖的数字,天堂岛虽然不缺钱,但也没必要搞铺张浪费,况且看这层稀稀落落的人流量,客人们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种24小时都是白天的地方。

不过图上怎么只有9层?第10层‘净火’去哪儿了?

乔桥又数了一遍,确实只有9块,难不成没修第10层吗?但她觉得不太可能,‘净火’可是上帝所在,超越时间空间,前面9层都修了,没道理把最重要的一层落下啊?

难不成这是点的‘破相痣’?

中国戏曲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演员扮神时要在画好的脸谱上多点一笔,称为‘破相痣’,以此来说明舞台上并非真神,而是艺人装扮,算是对神明的一种尊敬。而天堂岛上只修9层不修上帝所在的‘净火’,可能也是暗喻这里并非真正的‘天堂’。

看完地图,她就去窗口买了一张票,这趟列车只能去人间,别的地方去不了,所以也只有一种票可买。

列车一小时一趟,乔桥来得巧,在站台等了没一会儿火车就到了,她赶紧进入车厢。

这趟火车的造型非常古朴,有点像工业革命时期的蒸汽火车,估计也是为了应和‘太阳天’的整体风格才弄成这样的。车上没什么人,乔桥就随便找了个空包厢坐下,她本想看看风景,但车厢里所有的窗户都是被封死的,只能算了。

不一会儿火车启动,速度倒是挺快,没过多久就到站了。

下了车,乔桥举目四望,一眼就看到了当初跟梅棠过来时住的那家酒店,她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

这里就热闹多了,到处都是人,来自全世界的游客快把沙滩都占满了,还有遛狗的,戏水的,打沙滩网球的……平时可能没什么,但乔桥刚从‘太阳天’出来,一时还真有种重回人间的虚幻感。

不过感叹归感叹,正事还是要办的。

乔桥凭着记忆在沙滩边找那条通往许愿池的小路,越往树林里走周围越安静,人也越少,好在她两次来岛间隔的时间不长,记忆还算清楚,不一会儿就透过棕榈树干看到了许愿池的一角。

找到许愿池,也就能找到小洋楼了,乔桥心里不免开始忐忑,同时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这次只是来确定一下秦瑞成还在不在,看一眼就走,否则凭她这点身子骨冲进去救人等于白给。

又穿过一片树林,小洋楼近在眼前,乔桥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耐心地观察着小洋楼的大门,探听里面的动静。

不过她蹲了一个小时,也没见到有任何人影出来,小洋楼大门紧闭,半点声息也无,像是空楼一般。

为了确认,她又往前推进了一段,但直到距离大门很近了,小洋楼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难不成秦瑞成已经被转移了吗?

这个结果其实早在乔桥的预料之中,不过证实之后还是难免失望。她走到铁门前,试着推了一下,大门果然上着锁,里面是不可能有人了。

接下来怎么办?

乔桥把头抵在冰凉的铁门上,好让有些燥热的大脑冷静冷静,秦瑞成被转移到哪儿去了?他还在岛上吗?距离脑科医生过来也只剩两周了,还来得及吗?

不,不能放弃。

乔桥后退两步,目测了一下围墙的高度,打算找个地方翻进去看看,说不定那些黑衣人走得匆忙遗落下什么线索。

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因为楼里没人警惕性也降低了,自然没意识到身后有人接近。

等她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身后的人纵身扑了上来,乔桥一个不防备,被反剪双手牢牢地摁在了地上。

“抓到了,还真跟梅少爷说得一样,在这儿等着总没错。”

乔桥脸颊紧紧贴着地面,刚才被扑得这一下害得她啃了半嘴泥,一时叫都叫不出来,满嘴泥腥味儿。

不等她缓过气,她就被人揪着头发从地上拽了起来,面前站着两个男人,都是一脸横肉,膀大腰圆的,一条胳膊都快赶上乔桥的大腿粗了。

乔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脆放弃挣扎,保存体力,静观其变。

这两人也不废话,掏出一副手铐把她双手拷住,然后其中一人就掏出手机去旁边打电话了。

刚才这人扑倒她时她听得真切,知道这两人是梅棠派来的,只是没想到梅棠居然从国内追到了天堂岛。她自己也是太不小心了,梅棠既然知道她的目的是救秦瑞成,也知道她可能找到了那张照片,肯定会在这里设埋伏,她却没想到这一层。

但愿简白悠能早点醒来看到那张字条,最好再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心情不错愿意跟过来看看,不然她今天恐怕要交代在这儿。

这时候打电话的人回来了,给另一人使了个眼色,乔桥就又被拽了起来,被他们蒙住眼睛塞进了一辆车里。

人的神经真的很奇怪,平时冷不丁窜出只老鼠乔桥都会被吓得一蹦叁尺高,如今行动受制,目不能视,她却罕见地冷静了下来。

脑中默默算方向,感觉路线越走越偏,像是往海边去?梅棠这家伙不会是淹死她吧?那也太歹毒了,不过话说回来她不就偷了梅棠点资料吗?就算害怕泄露也不至于要杀人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乔桥干脆放空大脑,身体窝在座椅里,慢慢积蓄能量。她现在很庆幸自己来之前是吃饱喝足的状态,体力满格,真要遇上什么事也有力气搏一搏。

过了不久汽车就停下了,这里应该是一处礁石海岸,因为满耳朵都是轰隆隆的浪花拍岸声。乔桥被人从车里拽出来,一人推着她往前走。

乔桥很忐忑,但对方似乎并不是要把她推到礁石上去,脚下的路渐渐平缓,突然脚底传来咯吱一声,像是踩上了一段木板路。

后面推她的人冷不丁拽住了她的胳膊,乔桥收势不及,两手又被反剪着没法维持平衡,失控地往前栽去。

不过她并没有摔倒,一个人扶住了她的身体,帮她回复了平衡。

“谁允许你们这么对她的?”

乔桥的眼罩被人摘了下来,光线刺激之下,她一时看不清任何东西。不过看不看得清都不重要,她听得出梅棠的声音。

“你还好吧?”

眼睛渐渐恢复了视觉,不过乔桥这时候宁肯自己还瞎着,她实在不想看到梅棠的脸。

梅棠绕后帮她解开手铐,乔桥活动活动发痛的手腕,警觉地看着他。

“别紧张,我们好久没见了,先进去喝一杯吧。”

听他这么说,乔桥才注意到这里是一处海边山崖,只不过这山崖还往外突出了一块,就像山体向外伸出了一只手。而在这块天然形成的观景台上,建了一座临海别墅,刚才她踩到的木板路就是别墅外阳台的地板。

这个位置不可谓不好,向下俯瞰浩瀚的海面,向后仰望连绵的群山,别墅又是纯现代化的极简风格,跟身处的大自然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有种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

但美归美,乔桥却没心情欣赏,这里前后皆是绝路,只有一条下山道,就算神仙上来了也是插翅难飞。

“怎么?怕我伤害你吗?”梅棠见她不肯动,笑道。

奶奶个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乔桥心一横,跟着梅棠进了别墅的大门。

700:玩死为止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梅棠给乔桥倒上一杯酒,两人就像老朋友一样相对而坐,客厅里还放着悠扬的轻音乐,扭头就能看到落地窗外壮丽的大海,这个环境这个气氛,如果对面的人不是梅棠的话她大概会觉得很舒适。

乔桥盯着面前的酒杯,动了动嘴唇:“还行。”

“我总是想起你。”梅棠笑了笑,“可能是习惯吧,感觉家里到处是你的身影。”

屁嘞。

总是想起我所以围追堵截我?那我可真是谢谢您。

梅棠端起酒杯,不经意道:“你是怎么来天堂岛的?”

乔桥扯了扯嘴角:“我说游过来的你信吗?”

梅棠闻言就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连酒都不喝了,一个劲儿地靠着沙发扶手笑:“哈哈哈,游过来……你怎么想到的?”

乔桥无语,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有些坐立不安。

终于,梅棠收住笑容,突然郑重其事道:“乔桥,我跟你说的话依然有效,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乔桥满脑子盘算的都是怎么开溜,听他这么说自然应允下来,废话,傻子才在他的地盘上跟他对着干,当然要先安抚情绪,不然一个惹急了跑都没处跑。

“你真的愿意?”

“当然啦。”乔桥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主要是以前秦瑞成对我挺好的,扔下他不管我实在做不到,但是我努力过了,他不在小楼里了我也没办法嘛,本来我就打算放弃了,只不过刚要走就碰上了你的人。”

“你能想通就好,我就怕你不知悔改。”梅棠淡淡道,“那样我就不得不用别的办法了。”

乔桥立刻换上谄媚表情:“你对我那么好,又那么大方,再说秦瑞成现在下落不明,我不跟你还能跟谁呢?我也想过上好日子啊。”

这话似乎搔到了梅棠的痒处,他勾起嘴角,冲乔桥招招手:“过来。”

我靠==。

乔桥盯着他的手,这家伙也太心急了吧?按正常的剧本不应该谈判结束,打道回府吗?她就可以瞅准时机在人多的地方逃之夭夭了啊?

“那个,我坐这儿就行,这边视野好。”

“过来。”

没办法,情随事变,乔桥只好起身,慢吞吞地蹭到梅棠身边。

“坐下。”

乔桥僵硬地坐进沙发里,梅棠长臂一伸,顺势把她揽进了怀里。这还不算完,梅棠居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头抬起乔桥的下颌,嘴对嘴地就要喂下来。

乔桥:“……”

她发誓,她当时真的差一点就抡出巴掌了,但是余光扫到梅棠身后两位铁塔一般的壮汉,又死死摁下了这种冲动。

顺从地张开嘴,乔桥一边跟梅棠接吻一边把他渡过来的酒液吞了下去。只不过她心里始终对喝进肚子里的东西不放心,再说混着梅棠的口水什么的也太恶心了,所以她故意接吻时辗转碾动,让大半的酒液顺着唇齿的缝隙淌了下去,真正咽进肚子里的仅有一点点。

梅棠很满意她的主动,手也自然地搂住她的腰,从衣摆下方往上探入。

乔桥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像被蜜蜂蛰了似的蹦起来。

梅棠皱眉,面色不悦:“你想反悔吗?”

“不不……”乔桥头摇得像拨浪鼓,“咳咳,进展太快我有点吓到了。”

“快?”梅棠像听到什么笑话,“实话告诉你,你是我这么多年来上手最慢的女人了,要是别人知道我一直没碰过你,肯定要传我不举呢。”

“但、但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我已经等得够久了。”他沉下脸,“你既然愿意,为什么不让我碰?除非你在骗我。”

“咳咳……”乔桥一时呛住,她连忙摆手,“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绝不骗人。”

性命关头名节信誉值几个钱?就算当场让她发天打五雷轰的誓言都没问题,反正她信唯物主义,大不了以后雷雨天少出门就是了。

梅棠听她说得笃定,脸色这才稍好了点,耐心道:“那你为什么不肯?”

乔桥也不吭声,目光往梅棠身后两个壮汉身上瞟了瞟。

男人立刻会意,他转头吩咐两个保镖先出去。

两人自然不愿意,反复劝梅棠不安全,但梅棠不耐烦地摆手,保镖只好按吩咐离开别墅去外面等着。

很快,别墅里只剩了梅棠和乔桥,乔桥这时心里也有了别的打算,两个壮汉她对付不了,但面对一个梅棠她还是有几分胜算的,不过只能靠偷袭,先打晕再说,外面的人起码两个小时内不会进来,她可以慢慢盘算怎么跑路。

就算跑不掉,她也能挟持梅棠,不过这招太险,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

“刚才我就想说了,这里景色真美。”乔桥装作看风景走到落地窗前,实际上是为了方便抄武器,旁边那个小花盆她已经盯了很久了。

梅棠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乔桥,他有些激动,侧头一边亲吻着乔桥的耳朵,一边肆无忌惮地揉着她的胸部。

虽然隔着衣服,但乔桥还是寒毛都立起来了,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她装作迎合,回身一把搂住梅棠亲了上去,同时不动声色调整了一下两人的站位,确保梅棠背对着花盆,看不到她另一只手在干什么。

……花盆呢?怎么这么远——

摸到了!

乔桥费力伸了半天手,接吻接得都快晕过去了才终于摸到花盆的边缘,她瞅准时机,一把捞起,狠狠地砸向梅棠的后脑勺。

但出乎意料,男人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乔桥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她仓促松开手,花盆落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不等她有所反应,左脸就挨了梅棠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一点没留余力,乔桥感觉脑袋都被扇得嗡了一下,脸上像被泼了热油一般火烧似的疼,视野都黑了好几秒,她被这一巴掌扇得直接坐到了地上,好半天都没能起来。

梅棠深吸一口气,伸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口,然后揪起乔桥,将她的头狠狠撞向了面前的玻璃。

他咬牙切齿地贴着乔桥的耳朵:“下次偷袭记得选个没有玻璃的地方。”

乔桥喘过一口气,慢慢抬起眼睛:“我会的。”

“你死定了。”梅棠松开她,忍不住笑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居然在你这个婊子身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真是——”

他一时找不出词,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疯了’。

乔桥靠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知道这时候干什么都没用了,愿赌服输,反正天堂岛上也没有法律,从她失败的那一刻起基本就宣告她死刑了。

梅棠在她面前蹲下:“抓紧时间回忆回忆秦瑞成吧,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乔桥抬起眼皮:“他死了吗?”

“没有,不过快了。等脑科医生过来,把他大脑里的东西倒个干净,你们就能团聚了。哦,不妨告诉你,他还在岛上,只不过在山的那一边。”梅棠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唉,我真挺喜欢你的,可惜是个蠢货。”

大概是觉得乔桥必死无疑,梅棠很痛快地把秦瑞成的下落抖了出来。

乔桥听到秦瑞成还活着,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她不怕死,从跟着简白悠上岛的那一刻,她就对这个结局有所觉悟了,但就算要死,她也不能对秦瑞成见死不救。

唯一后悔的,大概就是没跟宋祁言说清楚吧。

想起他,乔桥忍不住鼻头一酸,但当着梅棠的面,她无论如何不肯露出软弱的情绪,所以死死地憋着那滴眼泪,硬是没让它们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时候外面那两个保镖也进来了,不仅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壮汉,总共四个人,将她像只小鸡仔似的团团围住,这下真是插翅难逃了。

“你不是喜欢当贞洁烈女吗?”梅棠拍拍她的脸,笑道,“让这些人伺候你怎么样?四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猜猜你能撑几个小时?”

乔桥无奈地看了一眼梅棠:“你是不举吗?这种小事还要别人代劳。”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再挨一巴掌,不过这次梅棠却没动手,反而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抿到耳后了。

“然后再给你一次偷袭我的机会吗?”

乔桥咧嘴:“我这次肯定不找有玻璃的地方。”

梅棠嗤笑一声,站了起来。

他侧头,对着身后的四名壮汉道:“这个人就扔给你们了,随便上什么花样都行,玩死为止,明天早上处理干净。”

701:项圈

梅棠说完,那四个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乔桥平静地把脸转到一边,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

男人们几乎同时伸手,要去扯她的衣服。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梅棠冷冷道,“你现在道歉,过来把我舔射,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雇主发话了,几人只好暂时停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乔桥脸上,后者则疲惫地睁开眼睛:“你就不怕我给你咬下来?”

梅棠:“你不敢。”

乔桥笑了:“那要试试吗?”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山崖下的海浪怒号,梅棠吐出一口气,似乎对这个游戏已经彻底厌烦了,他冷冷道:“开始吧。”

接下来的事梅棠已经没兴趣看了,他转身往阳台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特别想抽一支烟。

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布料撕裂声,几个男人早就憋红了眼睛,再说这种乐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

梅棠擦亮火,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梅、梅少爷……”

梅棠头也不回:“我说了随便玩,别来烦我。”

他以为这么说了之后保镖们就再无顾虑可以放开手段了,谁知道身后静悄悄的,迟迟没有别的声音。

梅棠不耐烦地转身,却发现四个男人竟然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而他们面前的乔桥更是毫发无损,只有胸口前襟被撕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梅棠皱眉。

“梅少爷,我们也不确定,你看她脖子上这个是不是……”

梅棠听他这么说才注意到乔桥光滑的颈项上居然套着一个黑色项圈,她来的时候穿的高领衣服,所以之前谁也没看见。

“一个项圈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梅棠冷声道。

“不是……”其中一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这个项圈好像是‘那边’的。”

梅棠心头一凛,他快步走过来,仔细端详着那个项圈。

保镖说得没错,这个样式,这个质地,还有预埋身份卡的凹槽,全都证明了眼前这个人隶属‘天堂’,并不是他们能随便动的,她现在是某位客人的所有物。

“你这贱人——”梅棠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他一把揪住乔桥的项圈,逼着她仰起头直视自己,“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攀上别人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婊子。”

乔桥听刚才这几人说话,早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居然是简白悠给她安排的‘蛐蛐’身份救了她一命。昨天乔桥还在肚子里埋怨简白悠为什么不给她安排成客人,现在想想,如果她是以客人身份来到天堂岛,到了这边后必然要把面具取下来,那时候再被梅棠抓住,可就必死无疑了。

梅棠和那几个男人对这个项圈这么忌惮,足以说明她这个身份很棘手,乔桥又不傻,心思一转就知道多半是因为项圈代表‘私人财产’,天堂岛可以随便杀人,但未必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

想明白这些,她立刻壮了胆气似的打起精神,反正对方不敢碰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连婊子都得不到的你不是更可悲?”乔桥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她看得出梅棠又想打她,连手都举到半空了,不过这回乔桥可不怕了,她昂首挺胸地瞪着他:“打啊,反正我现在就剩半条命了,打死更好。”

梅棠阴沉着脸放下了手。

乔桥乐了,她只是诈了诈对面,没想到梅棠还真不敢动了,看来这个项圈的保护范围非常广,不仅保命也保伤。

想想倒是也很合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嘛,擦碰一下当然也算侵犯。

乔桥拍拍身上的土,从容地站了起来,还顺势理了理蓬乱的头发。

“我偷了你的东西,是我不对,你刚才也打我了,咱们就算扯平了。”她对着梅棠道,“至于那些资料你可以放心,虽然我保证了你大概也不信,但我不会泄露出去的。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回去了。”

“站住。”

乔桥立马加快了脚步。

不过她快有人比她更快,两个保镖像瞬移似的出现在门边,一左一右拦住她的去路。

乔桥没辙,只好回头:“梅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走了吗?”

乔桥叹了口气:“你就算把我关在这儿也没用,我是‘蛐蛐’,后天就是斗虫大赛了,我必须按时出现在赛场上……而且人类不吃不喝两天也死不了。”

梅棠闻言目光下移,在她项圈上又转了一圈,乔桥生怕他看不清楚,还特意仰起脖子,意思是‘我没骗你’。

“啧,你选主人的眼光跟选男人的眼光一样差。每年‘蛐蛐’的存活率都低得可怜,你那主人是把你推出来送死的。”

“那也比死在你手里强。”

输人不能输阵,再恐惧也决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来。

梅棠:“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是不能动手杀你,但你别忘了,弄死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种。”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阳台,那边正对着大海,下方就是几十米高的山崖,如果从那儿掉下去,不死也摔成残废了。

乔桥心脏颤了两颤,不过随即她就笑了:“要是规则这么好糊弄,就不叫规则了。”

“要赌一把吗?”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他一动,身后的保镖们也跟着逼近了。

“我劝你别做傻事。”乔桥见形式不对开始讲道理,她诚恳道,“我是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你可是梅家唯一的独生子,为了我惹上一堆麻烦,划不来。”

“不麻烦,只要手法利落,调查不出来的。比赛前意外死几只‘蛐蛐’也不奇怪。”

“那得看是谁的‘蛐蛐’。”乔桥正义凛然道,“我的主人不会善罢甘休,天堂岛可是他的家,自己的宠物在家里被人弄死了,换成你你也会火冒叁丈,不查个水落石出才怪。”

她自以为这番话很有震慑力,没想到梅棠听完居然笑了起来,不仅仅他,几个保镖也纷纷笑了。

“你是‘天使’的‘蛐蛐’?”

乔桥眨眨眼睛,心想‘天使’是什么玩意儿?简白悠的代称吗?不对啊,梅棠怎么知道简白悠的?

“什么是‘天使’?”

梅棠摇摇头:“你连‘天使’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别编这种谎言了。”

“我没说谎。”乔桥道,“他后背有蓝色极乐鸟。”

怕梅棠不信,她还转过身在自己背上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个位置,这么大。”

梅棠不说话了。

乔桥等了一会儿,见他眼神怪异,以为还是不信,只好叹口气:“那不然你们跟着我——”

“你走吧。”

乔桥:“哈?”

梅棠摆摆手,堵着门的两位保镖不约而同地侧身,让开了一条离开的通道。

乔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既然对方肯放行,哪有傻站着不走的道理?她警惕地看了看那两个保镖,迅速冲到门边,不过她刚要踏出脚去,就听见梅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斗虫大赛,我期待你的表现。”

他这话说得阴冷至极,乔桥知道梅棠最恨背叛,说这个肯定另有深意,但她现在无暇细想,只管拉开门撒丫子狂奔。

一直跑出去几百米,她才停下喘口气,回头一看,临海别墅静悄悄的,看样子梅棠并不是要把她骗出来,是真的放她走。

啧。

早知道那个纹身这么有用,她就在身上画一个了,这不比什么项圈面具更保险?

死里逃生,乔桥感觉双腿现在还是软的,但她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车站,乘上回程的列车,再下车时脚下已是‘太阳天’的土地。

还是广场,还是鸽子,还是绿树,不过乔桥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了,她甚至觉得天上的人造太阳都多了几分可爱。

看看时间,从她早上离开‘太阳天’到现在刚好过去叁个小时,可感觉上似乎比叁天还漫长。

肚子有点饿了,乔桥估计简白悠应该也睡醒了,就从旁边的店铺里买了点午餐带走。

她其实还挺想再吃一次早上那个美味的汉堡,但吃完没多久就遇见了梅棠让她觉得这汉堡可能不太吉利,因此再好吃乔桥暂时都不想碰它了。

左右手一边一个拎着两个餐盒,乔桥优哉游哉地踏上了返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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