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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

而后,她?十指合拢,灵线在本就苍白的手指上勒出了几圈痕迹。精心雕琢的壁画碎裂开来,尘灰与干涸的颜料铺天盖地地落了地,一层灵力?将他们两人罩在底下,免遭被?压出个好歹的命运。

只见?人像层层剥落,那点?“叩心印”上的朱砂也随之落地。碎块们彼此磕磕碰碰地轰鸣出声,而在仿佛遭了地动一样的墙面后,无数莹润的光亮盖过了仙人灯的光彩,从灰尘中迸发开来。

荀洛趴在芥子的边缘,嚷嚷道:“就在那!”

找到?他的魂魄碎片了。

易渡桥看向本应是画着叩心印的地方,一只巴掌大?的琉璃瓶藏在其后,里边盛着块碎片——上面流转着陌生的符文,亮得像是一片残损的月。

顺着那只琉璃瓶往外看,一只只同样的瓶子摆放在墙上,几乎占满了四面墙。

“这是怎么来的?”

易渡桥被?光线刺得半眯起眼,她?的语气并未有丝毫起伏,“告诉我。”

易行舟犹豫了一下,觉得木已成舟,于是坦然道:“我为了续命吃掉的修士,被?问天阁杀的邪修,还有几年前被?你杀的那个姓孙的外门弟子……永安里死了多少修士,想来你很清楚。”

“你还真是不挑。”

易渡桥抬手,属于荀洛的琉璃瓶飞入了她?的手里,“我只要这一个。”

易行舟笑?道:“好。”

他对于这个近乎陌生的姐姐似乎有着无尽的耐心,直到?易渡桥要离开地宫,易行舟也并未多加阻拦。

而在易渡桥离开后,易行舟蹲下身,敲了敲看似平静无比的地面:“嗳,别?睡了。”

第66章 冷烹油 (八)

从地宫中走出的时候, 天色方明。

易渡桥仰起?头,天空边缘的晨光凝成一线,牢靠地裹住了整片大楚的边, 像是一方金丝扭成的笼子, 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蝼蚁都在里边装着,没人?想躲开?, 也没人?躲得开?。

那?飞升之后?呢?

易渡桥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伸手试图抓一把天光。

飞升成仙,就能躲开这层罩子了吗?

李轻舟最?后?的残念已经?不在了,没人?回答她。

于是易渡桥自顾自地想道:修行之人?最?忌讳七情六欲, 那?如果能熬过千年万年的修行路, 等那?些相识的牵挂都?故去之后?……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地飞升了?

她有?些庆幸地捏了捏指尖, 幸好?她终此一生都?只会是个元婴,这等一听?就要孤家寡人?到魂飞魄散的“好?事”轮不着她。

绕开?宫墙上镌刻的符文,午夜才沾上枕头的齐瑜惨遭加班, 被她的尊上硬生生从梦里拔了出来充当指路符。

没办法, 术业有?专攻。

对?于宫墙上这等阶级的大阵,易渡桥略略讨好?地挠了挠沉墨印的边缘, 喜提齐瑜横眉冷对?的指令:“坎位, 分什么心。”

易渡桥:“那?不是怕你生气。”

齐瑜把凌乱的发?丝捋顺了, 冷笑道:“你还知道我生气?”

易渡桥理亏在先,不吱声了。

不过齐瑜并没有?趁机报复的想法, 她飞快地报了一串方位, 易渡桥的足尖稳稳地落在所指的地点,极快地越过了大阵。

阵破得比想象的要快, 齐瑜这个时辰没太清醒全凭本能破阵,揉了揉眼睛才回过味来——这阵法她熟得很。

“张婉前辈的那?本阵法图里画过差不多的。”

齐瑜简明扼要地点出了来源, “北辰峰的东西,难怪。”

等易渡桥再想追问,齐瑜已经?随手把沉墨印往枕边一拍闭上了眼,“睡了。”

消息断得毫不犹豫,易渡桥无奈地把沉墨印收好?,另启了一只贴在耳朵里边的顺风耳:“如何?”

这副顺风耳和岑家兄妹的精细程度差不多,岑小眉平静的声音传来:“一切顺利。等到朝会时我会炸开?宫墙,降下‘天罚’,先吓住皇帝再说。”

“辛苦。”

易渡桥抬起?手本想抹掉顺风耳上闪烁的灵力痕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你的剑我留在了国师府。”

岑小眉的语调终于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波澜:“为何?”

琢玉剑里有?青霜残片,如今易渡桥这般行事,方絮靠剑的感应只能以为岑小眉留守在国师府,便不会对?皇宫多加防备,她们动手自然事半功倍。

但易渡桥犹豫了一会,不知怎的却没说实话。

她真假参半地说道:“国师易行舟曾是我的胞弟,琢玉剑放在那?里看着他,我也安心。”

岑小眉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唔”了声:“好?。”

她不无遗憾地垂下眼帘,“我还以为……”

还以为在国师府找到我师父的踪迹了。

最?后?,她远远望着行向皇宫的祁飞白一行人?,抹掉了顺风耳上的灵力:“他们来了。”

易渡桥没再多说。

与此同时,永安城外,白茫茫的积雪上影影绰绰地印上了一道脚印。脚印的主?人?负剑而行,一身白袍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

雪还没下到城里边,只零零散散地在城外落着。那?些雪花不知为何沾不到方絮的发?间,她未曾为任何事物驻足,兀自托着手里的一颗圆滚滚的珠子。

那?珠子光洁似玉,唯独中央莹莹地显现出一块亮光,越往西南走越亮。

“愁杀人?的眼睛能窥得因果线……果然不是谣传。”

方絮捏住那?颗珠子,随着她的力道加重,珠子隐隐有?下陷的趋势,“用它来换山核,易行舟还真是下得去本。”

在方絮的眼里,无数条细如蚕丝的因果线遍布了整片大楚。而她要找的那?一条直通苗疆,在雪色中散发?出不祥的红光,隐隐显现出一把剑的轮廓。

愁杀人?眼通因果,她把易行舟的眼睛炼化成了法器,自然也获得了此等神通。

“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他是愁杀人?。”

声音传来时红光骤然熄灭,方絮回过头:“祁英?”

她并未想到来人?竟是被她算计过的祁家人?,但脸上依旧是平平淡淡的模样,似乎这点意外根本不值得她动用更多的表情,“不对?,祁飞白……你也不是他。”

“祁飞白”在她身前站定?,自顾自地说道:“世上有?‘愁杀人?’一脉,个个都?是凡人?身躯,寿元却丝毫不逊于炼气的修士。也是,愁杀人?愁杀人?,活着可不就是要啖人?血肉么?”

方絮:“你也是?”

“非也。”

“祁飞白”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个小小鬼修。”

说话的时候他的上唇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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