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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着暗蝉皮,看不?清面?貌。他挥剑而出,锋锐的剑气往身前一个修士的心口刺去,那修士敏捷躲开,未散的剑气在地上留下了道?长长的剑痕。

就像在场的正道?门派之间的裂隙一般。

一时天枢学?宫的符文与问天阁的剑气齐飞,银莲宗的乐音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搅混水的合欢宗秘法共一色,宿火峰上五彩斑斓,煞是鲜妍。

但各路门派都好歹有些底蕴,就连天枢学?宫那帮筑基和炼气混的来使手里也有不?少大能的符文,彼此僵作一团,谁也打?不?过谁。

易渡桥心里暗道?不?好。

他们需要一个和合欢宗一样的,他们共同的敌人。

诸多视线逐渐集中在了挡在炼器炉前的崔漱冰身上,他仿佛没反应过来这些人要合起伙来对他下手,依旧笑着向他们拱了拱手:“诸位……”

这次没人理会他了。

许风本来揣着手看热闹,见到此景时脸色骤变,只见一颗半透明的石子从他的袖子里滚了下来,触及地面?时顷刻间展开,将崔漱冰罩在了里头。

二两天元化为齑粉,只闻轰然巨响,那半透明的罩子挡住了铺天盖地朝崔漱冰砍过来的法术,不?过一瞬间,便碎成了光点?,消失在空中了。

一瞬的空当终于让崔漱冰回?过了神,他下意?识朝人群后?的易渡桥看去,易渡桥朝他招了招手,做了个口型:回?来。

崔漱冰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他所谓的同道?甚至是同门,为了一把往生刀要杀他。

但他没听易渡桥的。

崔漱冰的眼?里依旧盛着大惑不?解的意?味,但与此同时,那把庭芜杵伸长至了丈余长。在它的对比之下,崔漱冰八尺有余的身躯渺小得像是蝼蚁。

翠绿的藤蔓从庭芜杵中生长出来,准确地接住再次向他袭来的剑气,藤蔓被削落后?再生长出来,满地尽是枯萎的枝茎残骸。

而那些藤蔓只是接下攻击,并未伤到任何修士。

但崔漱冰忽略了一点?。除了天枢学?宫等外来的修士,问天阁中也有修士前来——化神期的峰主领头来的。

攻击无穷无尽,渐渐地,崔漱冰的额头上坠下来了滴冷汗。

藤蔓似乎要在宿火峰上另堆个小山头出来,庭芜杵的个头不?知不?觉间缩了几尺,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眼?见失守,崔漱冰常年侍弄花草的一双手翻转过来,掌心向上,当即就要狠狠向上一抬。

“别做傻事。”

易渡桥的声音传至了他的耳中,忽然间,崔漱冰的眼?前被烟尘似的灰雾覆满了,“李阅川不?在,又有化神修士在此坐镇,你就算自爆也拦不?下他们。”

万重山化成的屏障阻隔了修士们的视线一瞬,再看清时,崔漱冰已经?和庭芜杵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易渡桥把匿影珠塞进了崔漱冰的口中,站在一处还算完好的屋檐之上:“好好含着。”

崔漱冰的颊侧被匿影珠撑起来道?圆弧,他的目光一时不?知道?放在哪才好,只能往下去看,看那些修士们因?为他的消失而再次开始自相残杀,没人愿意?将炼器炉拱手相让,眼?睁睁看着旁人打?开它。

就连化神修士也加入了这场战局,问天阁的两位峰主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崔漱冰觉得荒唐,他不?解地坐在了易渡桥的脚边,缓缓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修士会为了一把刀而变成这样?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人人皆是阎王罗刹,即使其中有人就连往生刀到底是何物都不?太明白,却盲目追寻着力量向前冲去,又与曾经?的同道?兵戈相见。

易渡桥驴唇不?对马嘴地答道?:“这不?是你的错。”

是众生贪图力量,盲从大道?。

并非你的错。

崔漱冰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手指不?断摩挲着那根庭芜杵。本来精致的雕花上突兀地显出来了道?深深的裂缝,尖锐得很?,刺破了他的指腹,隐隐溢出来了血色。

他点?了点?头。

正当崔漱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人群中骤然传来声足以从苍枢山传到襄平城的铜器撞鸣。

方才散去的雷声隐隐重现?,在云层后?露出几分光亮。

炼器炉盖打?开了。

第84章 已灰木 (十四)

这是易渡桥第一次看见仙器出世。

李轻舟对于兵器的要求大多是“趁手就好”, 从灵线到?杨柳枝,仿佛天地万物在她手里都能成?为?劈山斩海的利剑,连带着易渡桥对于本命仙器的追求都可有可无。

她不曾像旁的修士一样上下求索数年乃至于数十年, 只为?了找一把趁手的仙器, 于是这么多年别?说是宿火峰,连民间散修的炼器房都没进过。

而现在炼器炉被人掀了盖头, 滚滚惊雷仿佛在易渡桥的头顶炸开。

所有人几乎都选择了避其锋芒,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唯独易渡桥眯着眼睛竭力地抬起头来,同那已经?成?了深黛色的苍空对视, 惊雷落在眼中, 闪出道凌厉的白光。

在白光的正中央, 一把深红如血的长刀悬立半空,长然铮鸣。

仙鹤瑟瑟发抖地蜷回了松树之间,一时遍山寂然, 苍枢山上落针可闻。

天地皆变色。

易渡桥的肩头仿佛被什么生生压了下?来, 鞋底在地上碾出细微的裂痕,无形的威压充斥着整座宿火峰, 就连元婴都这样狼狈, 许多修行不甚到?家的晚辈修士们更不必提。

那曾对易渡桥耀武扬威的天枢学宫弟子早已口吐白沫, 瘫倒在地,白眼翻得近乎狰狞。

那是往生刀引来的天威。

在无法动?弹的威压之下?, 易渡桥忽然觉得有些不解——都说修至大乘可称天下?第一, 可那不也是苍天之下?么?这样被人压了一头的第一,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修士们穷尽一生地去争去抢那些灵石秘籍, 难道就只是为?了在“天下?”占据一席之地么?

这样想着,映在她眼里的天雷被往生刀尽数接下?, 雷云彻底散了。

那刀身上刻着道道铭文,繁复得连断月崖上整个护山大阵加一起都比不上半点,易渡桥想再看得仔细一些,神识触及眼瞳时才觉出刺痛。不知不觉中,她的眼角早已溢出血来。

易渡桥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微弱的血腥气逸散开来,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被天威镇住的修士们终于意识到?了身上那不可违逆的禁锢已然解除,哄然而上,伸手够向了往生刀。

易渡桥无端地想起她还是凡人的时候,沿海运来的蟹算不上珍奇,却甚得她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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