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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易府餐桌上常常会?有螃蟹作衬,各式吃法都让她尝了个遍,终于有一日她起了好奇心,要跑去厨房里去瞧厨娘如何为?她蒸蟹。
冻在了富贵仙器里的蟹还吐着泡泡,被厨娘扔进了蒸锅里,噼里啪啦地想往外逃——后边的钳子却总是会?拽住前一只的腿,互不相让,最终只得困于蒸锅之中,谁也逃不出去。
当时易渡桥只觉得有趣,又觉得这些蟹笨得很?。而如今看来,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修士们也好不到?哪去。
有的修士善于御剑,便跑得比别?人快些,飞也似的去抓往生刀。
后边的修士自然不肯相让,灵力像蟹钳似的往前一抓,将那修士扯落回来,仿若蒸锅中首批败北的倒霉螃蟹。
修士的身子几乎堆成?了人山,易渡桥没?动?地方,崔漱冰却坐不住了。
他十指紧握,低声道:“我还是想去。”
“去就是死。”
易渡桥自觉话说得够明白了,顿了顿又道,“拿到?往生刀是福是祸还说不定?,我差不离听明白了,李阅川不在,除了当年那位祖师爷还有谁能驾驭住它?”
崔漱冰想说不要直呼掌门名讳,又觉着她是鬼尊,按理由是同掌门一个阶层的,遂没?说,又道:“若是凶刀无主?,天下?大乱也是免不了的。”
玄晖峰上,易行舟面前放着的茶汤已经?凉了。李阅川的灵力屏障散尽,他在保护下?安然无恙地弯起眼角,说道:“你方才问?凶刀无主?我当如何……的确,我不过是个苟且偷生的凡人,但往生刀可不是。”
李阅川被下?了命令,依旧保持着施展屏障的姿势,看上去分外滑稽:“你想让它生出刀灵?”
说完,他却自行摇了摇头。仙器若想生灵,若没?有日久天长的磨炼,非大机缘不可得。
往生刀虽然已经?有些年岁,但当年被天雷毁了就是毁了,不存在能自行生出刀灵的可能性。
那么易行舟想做什么,就愈发耐人寻味了。
易行舟对他并没?有隐瞒的必要,不急不缓地说道:“无需刀灵。一把来自数百年前的刀——只要存在于世,它的意志亦然如此。”
易渡桥还没?感受到?何为?往生刀的意志,她只觉得崔漱冰的意志有点让人头疼。
她和崔漱冰至今为?止认识了还不到?一日,做事过得去良心就好,想找死拦不住,实在不必一次再一次地救他。
指尖搭上了崔漱冰将离的手腕,一股鬼气随着他的手臂攀升而上,若隐若现的鬼脸环绕上崔漱冰的周身,携着易渡桥的一缕真元而去,替他挡下?了道误飞来的剑气。
崔漱冰微愕,易渡桥道:“借你一缕万重山作陪。”
无论如何,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崔漱冰朝她深作一礼,转身而去。他的身法本?就如臻化境——丹修都这样,斗武中打?不过别?人就得跑——如今更有了万重山的助力,只见他鞋尖在托在他身下?的万重山上一点,借力朝前掠去,紧接着又蹬上那座“人山”上不知那位兄台的肩,再往上飘。
他的身影快得近乎看不清楚,只见庭芜杵上藤蔓一闪,拽回最前方那就要碰到?往生刀的修士。与此同时,他的脚踝也被人拉住。
崔漱冰心一横,周身真元剧震生生地断了踝腕,鲜血喷了后边的修士一头一脸。
他借力往前够去,握住了往生刀柄。
紧接着,他周身真元骤燃。
万重山被妥帖地送回了易渡桥的身侧,易渡桥蓦然站了起来,整个人往前飞了过去,挥手将一道真元打?入崔漱冰体内。
真元可比灵力珍贵多了,这样柴火似的烧下?去,崔漱冰是不要命了吗!
不得不承认,烧真元的法子还是很?有用的。从未有过的灼热感遍布崔漱冰全身,握住往生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起,天上紫云隐现,他竟隐隐触到?了大乘的边缘!
崔漱冰试探着将往生刀转了个方向,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朝易渡桥的方向一笑:“我拿到?……”
异变陡生,他忽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卡住了脖子,那双多有神采的眼睛吹灯拔蜡似的黯淡下?来。
安详地当着缩头乌龟的仙鹤惨叫一声,那座死寂的人山活了过来,成?千上百的修士缓缓地看向了易渡桥。
包括崔漱冰在内。
易渡桥登时头皮发麻,往生刀在崔漱冰的手里散发出不祥的红光,宛若吮骨渴血的野兽。
易渡桥的心里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往生刀想杀了她。
但她和往生刀无冤无仇,为?何要对她赶尽杀绝?
此事发生在问?天阁中,事关仙门清誉,势必不可能是问?天阁自导自演,只能是由旁人插手。
而天底下?能控制白阔为?自己办事,又能命令李阅川加以遮掩的人唯有一个,那就是苍生道心的真正主?人,也就是楚国的皇帝。
楚帝是一具空壳,那么真正的操盘手不必多想。
唯有国师易行舟。
易渡桥拂袖,狂风暂时将那些修士的目光阻了一阻。
她终于意识到?那“天威”究竟意味着什么,在毫不遮掩的往生刀上,她感受到?了同样的压迫感。
往生刀刀铭“诛邪”。
“我不过是用山核侵入了白阔的神识,夜夜告诉他易渡桥乃是鬼修之首,如今又手握断月山庄,实属天下?第一邪祟而已。”
在与李阅川交谈的最后,易行舟道,“白阔以身饲剑,此事便也‘凑巧’地让往生刀知道了。虽是凶刀,可毕竟是老祖宗的东西,杀伐不过也是为?了诛邪除恶,你说若是它看见以邪祟为?名的姐姐,会?如何做?”
宿火峰上山崩一样落下?了细碎的石块,在大地的震颤停息几分后,一只脑袋从藏身之处中探了出来。
祁飞白扑了把身上的土,他的凡人身躯爬了大半座山后便依稀有了不支之态,张嘴吐出口混着灰的唾沫,愣了一会?才道:“这是打?起来了?”
回应他的是荀洛,那声音从脑中响起:“此次愁杀人下?定?了决心要杀易渡桥,没?人救得了她。”
紧接着,祁飞白的后脑勺像被针刺了一下?,“快往上走,一会?她死了好去偷东西——坐收渔翁之利。”
祁飞白听了这话不想往上爬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没?人注意到?在漫天的狂风里,一道凡人身影悄然融入了战局。
易渡桥再一拂袖,混着森森鬼气的狂风又卷走了打?来的剑气。她向后疾退几步,胸口发闷,猛然呕出口血。
她这会?可算是知道崔漱冰是个什么滋味了,能在此等攻击下?撑过那么久,可见修界中丹修不能打?的传言实在是瞎话。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