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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道:“还是小狐狸棋高一着,我也是做此想。这?前任官吏离奇失踪,我作为新?官上任,自然会用心探查,那与其让我揪着过往的案子不放,不如将告状的蒋小姐掉包成发了癔症的蒋小姐,让我查无可查,问无可问,毕竟疯子嘴里?的话本就不可信,那自然也可以将之前蒋小姐击鼓鸣冤的事?情推到癔症发作上,一推三六五,岂不干净?”
“可偏偏我又从?刘掌柜那里?得知了鱼目混珠一事?,对?蒋小姐起?了疑,疑心一起?,便再难消泯,那掉包的蒋小姐就不能留了,只能让她上吊身亡。这?样?,与蒋大人案件相关之人便死的死,亡的亡,人死案清了。”
霍子谦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道:“这?历城县衙比之白莲教,也不遑多让啊!咱们可真是刚出龙潭,又如虎穴,不得宁日。”
程彻见霍子谦面色苍白,笑?着安慰道:“嗐!你这?还是同我们呆得时日短,自我认识无忧兄弟之后,还真没有一日是‘宁日’呢!以后你习惯了就好了!”
被程彻的大巴掌拍着后背,霍子谦又是感动又是害怕,感动的是程彻将自己看成了队伍中的一员,认为自己以后也将一起?同行;害怕的是万一程彻一语成谶,今后真的永无宁日,这?可如何是好啊?
霍子谦正暗自纠结,一旁的柳七则借着沈忘的话头?继续补充道:“再说回案子,今日我同沈兄前往案发现场,发现了一盆枯萎多时的杜鹃花,那泥土尚且湿润,显然前不久才灌溉过。而通过嗅闻土壤中残留的气味,我断定浇灌花朵的,正是我配给蒋小姐治疗癔症的药。可见,这?所谓的蒋小姐,压根没有疯病。”
“你瞧!”易微见自己猜得没错,得意地一拍桌子:“样?样?都合得上!”
“那既然都猜出来了,那咱们还等什么,我这?就杀它个七进七出,给这?历城县衙换换血!”程彻闻言猛地站起?身,作势向屋外?冲去。
第92章 舜井烛影 (九)
沈忘驾轻就熟地一把扯住程彻的衣裳下摆, 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位一根筋的好兄弟,知道他有勇少谋,点火就着, 见风就涨, 所以不急反笑道:“清晏,事情?尚未明朗,我们又没?有切实的证据,你还是好好歇着,莫要学戏文里的赵子龙了, 还血洗历城县衙,你倒是说得出。”
沈忘的语气轻柔明快,饶是程彻也听出了话中善意的调侃,当下不好意思地脸色一哂:“那啥……你要不让我去, 我就不去嘛!”
易微也乐了, 悄悄跟一旁紧张得握紧双拳的霍子谦挤眉弄眼?:“你看, 我说他是傻子吧, 你倒还当真了。”
程彻和易微这一番插科打诨, 倒是把原本紧张的气氛舒缓了不少, 沈忘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直吊在心口的情?绪松懈下来, 一股难以名状的晕眩感却直冲天灵盖,让他整个人顿觉天?翻地覆, 陡然失却平衡感让沈忘沁出了一脑门子冷汗,眉头也不受控制地紧皱起?来。
“你怎么了?”胳膊肘被轻轻地撞了一下,沈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身旁之人,露出勉强的笑?容:“没?事, 就是昨夜里没?休息好。”
沈忘的脸色如?同浸了霜雪一般惨白,柳七自是不信,便伸手去探沈忘的脉搏。沈忘知道自己?身体有恙,生?怕柳七担心,可此时他被柳七和程彻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硬躲是躲不掉的,只得反手一抓,握住了柳七的手腕。
“我真的没?事。”他微笑?着重复道。
二人在圆桌下方的这一来一回,又怎么能逃过易微的眼?睛,少女两眼?一瞪,像极了两颗刚被露水打湿的葡萄,她跟护主的小犬一般猛地把柳七的柔荑从沈忘手里抢了过来,发出一声近乎吠叫的抗议:“又干嘛!”
沈忘拿易微彻底没?有办法,只得好脾气地笑?笑?,双手一摊,以示清白。不过易微这一打岔,倒是让柳七不得不放弃了给沈忘号脉的举动,退而求其次道:“既然案情?已经分析清楚了,那我们便各自散了吧!我看沈兄的面色不是很好,还是早些?休息为妙。”
五人之中最有分量的柳七都发话了,大家也都轰然应着离开了房间,柳七故意留在最后?一个,在掩门时对沈忘轻声道:“我去熬些?汤药,你待我回来再歇下。”
沈忘心中一跳,一种醉酒般的飘飘然从胸膛涌出,激得他面上?泛起?两晕醉色,显得原本惨白的双颊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润。他脚步虚浮地走?到书房一角的美人榻上?,用胳臂撑着头歪在上?面,眼?皮却不受控制地一下接着一下往下眼?睑上?坠。上?一秒,心里还想着要?等柳七来了,喝了药之后?再睡;可下一秒,沈忘便彻底堕入无意识的虚空之中,手腕一松,整个人彻底瘫在了美人榻上?。
再睁开眼?时,沈忘发觉自己?的手已经放在门扉之上?,正在做出推门的动作。沈忘一怔,将手缩了回来,疑惑地看向身畔四周。
这里已经不是历城县衙的书房,而是一处似曾相识的院落,周围弥散着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仿佛有了实体一般。沈忘转过身,身后?是大雾弥漫,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雾墙,只是看了一眼?,沈忘便放弃了离开院落的打算,只得再次将目光聚焦在面前?的木门之上?。
他想起?来了,这似曾相识的院落不是别处,正是那冒牌蒋梓云丧命当场的外宅。自己?怎么会迷迷糊糊地来到了这儿?沈忘正自疑惑,却听见房门虚掩的房间中发出了“砰砰”地叩击之声。
那声音不大,却极有节奏,就仿佛屋内有人正轻柔地敲着门,也想要?出来一般。沈忘一咬牙,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浓雾之下的房间依旧如?白日里所见的一般,与寻常女子的闺房并无殊异,而那悬梁上?垂挂的人影也同之前?见到的一样,正背对着沈忘,如?风中残荷,随风摇荡。
砰,砰——
尖足并蒂莲绣花鞋微微翘起?的鞋尖一下接着一下,撞击着人影正下方的木椅的椅背,如?同清越的鼓点。
砰,砰——
随着鞋尖不断的撞击,那人影也悠悠荡荡旋转起?来,带着一种宿命的萧索像沈忘的方向缓缓转过身来。
沈忘不受控制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诡异的场景。根本无法移开视线。终于,人影彻底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和沈忘对上?了眼?神。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漂亮的杏仁眼?仿佛被人用针撑开一般,以一种诡异的幅度大睁着,连眼?角似乎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赤红的血丝,苍白的嘴唇张开,一条绛紫色的舌头荡了出来,像一条没?来得及回巢的赤练蛇。浑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