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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可吐了,竟又咯出一口血。
帕子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比烛火还要灼眼。
女子咳完后,清醒过来,挣扎着起身,缓缓靠进了男子的怀中,轻声道:“早知会有这一天的。我若,若是走了,你要好好过。”
男人替她顺着脊背,忽然停下手,将她揽住,道:“胡说什么?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要多想。”
他极力将每个字说得从容。
后来女子又昏睡了过去,床侧的男人起了身,他推开隔扇门,绕过琉璃槛墙,走进一方小次间,正中,小小的香岸上竟然供着一尊长寿佛。
佛像冷眼看着祭拜的人。
男人低头走出去,避开了长寿佛低垂的眉眼。
尽管他格外虔诚,可分明是不信佛的。
走出佛堂的人又快步踏入书房,一刻也不停歇,房内书信堆集了一整岸,一些医书甚至散落在地上。
他随手翻开一张信笺,笺上的每一个字眼都像一座山。
窗子外的风雪压着枝头堆满了小道,丫鬟也无心打扫。
冬日迟早会过去,春天会降临,万物都会重焕生机。
院子安静了一会,可这安静格外压抑。没多久,屋外重新响起一阵躁动,他的心愈发的慌乱。
丫鬟在雪道上跑动着,有人说“快去找老爷”,随即有人推开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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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启晃晃悠悠地飘荡其中,时而抽离,时而仿佛身临其境。听到丫鬟的哭叫声忽然清醒过来。
他猛然一抬头——
虞秋烟仍旧好好地躺在帐内。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掌,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方才安下些心。
“长寿佛若真的有用,本王必定日日拜它。”
他的话音轻轻的散在风中。
说罢,他心上仿佛被蜇了一下,忽然明白,为何梦中的人会那样虔诚……
她已经昏迷许久了,太医说过若是长此以往,孩子吸收母体的营养,她和孩子都会十分危险……
这是最坏的打算。
章启回想着那个梦,他不是第一次做那样的梦,可还是第一次这样害怕。
真实的恐惧感和压抑感笼罩着,他缓缓贴上她的腹部,静静地听着,许久,他闭上了眼睛,将戚鼎唤了进来。
屏风外絮絮的交谈声响起,屋内虞秋烟的手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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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烟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
她看到了前世去世后的场景,看到章启悲恸地抚着墓碑……
她想伸手,可很快烟雾散去,她睁眼,又回到了前世缠绵病榻时常见的那小方熟悉的天地。
她漂浮在空中,亲眼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虞秋烟”。
床榻上的人瘦得不成人形,紧紧闭着双眼,映霜坐在床侧不远处的椅子上,守着。
早已是入夜时分,隔着数道屏风的屋外,却传来落子的声音。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虞秋烟竟然听出来,这是无觉大师的声音。
“我那时问过你为何要戴着面具,你当初从火海中将人救出,两人都受了伤,尤其是面上的伤痕难以恢复如初,只怕不戴面具,她也认不出来你是当朝王爷……”
那时你说,她见了你的面容会悲从中来,不利于养伤。你这面具一戴就是近一年,还以自己貌丑为由将府上的镜子全撤下。那丫头自受了灾便痛感不灵,竟还真的信了你的话……
只是当初你遮着面不好好医治,怎么如今又想要去除这疤痕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她想揭开面具。本王难以时刻防范,且……”
且她时日不多,章启并不忍心时常拒绝她,可又担心揭开面具惹她心绪大动……
“你的面具是因为她才戴上,如今又要因她而摘下么。当真是……”
无觉叹了一口气:“她当年救了你一命,你如今也算是还她了。你们朝夕相处这些日,她可有想起来?”
“想不想得起来已经不重要了。”
无觉念了一声佛号。
……
风云变幻。虞秋烟忽然看见了一处石桥。
烟雨迷津,雾色沉沉,少年站在船头对她说:“别哭了。”
少年似乎非常无奈,不知道从哪里摸了颗珍珠递给她,拿鲛人的故事安慰着她。临走前还对她说:“这个就是最大的珍珠了。”
那时候虞秋烟一心想拉着章启去湖边玩,但章启要离开远洲了。
离别时,虞秋烟哭得厉害,面对章启的糊弄仍不死心,问:“若是我一个人寻到了更大的呢?”
“你慢慢寻,若是你寻到了,那便是我输了,你想要什么?我到时候一定送你。”
“那我要更值钱的,要金子的。”虞秋烟想了想,点头道,“要比你腰带上的更好。还要比这个更好看。”
她把他曾经腰带上的金饰狮子拿出来,说:“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东西,以后你要送我一个更好的。”
“你以后到了京城见到我可不许赖账。”
虞秋烟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要去习武,要建功立业,要当官。
少年伸手重新戴上银白的面具,笑了笑:“自然不会,就怕到时候是你唯恐避之不及。”
他有心逗她,这银白的面具他初戴时,虞秋烟曾被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他,还嘴硬笑话他,说:“我娘说只有人才会装鬼,果然是这样。”
……
虞秋烟仿若雾里看花,她想起来的所有事情。
前尘往事,忘记的那些也如走马灯一般浮过。
难怪启言那样了解她。原来她同他早就见过啊。
那一年,母亲病重,将年幼的她叫到床边,母亲说远洲有三仙湖,有锁玉桥,天竺祠,还有许许多多新奇的果子糕点,母亲尽力描绘着远洲的山水和风光,最后她问:“阿烟想去看看,看看远洲吗?”
虞秋烟点了点头。
她对母亲所描绘过的地方都格外向往,所以尽管外祖父管教甚严,她还是偷偷央着舅舅或是年纪大的丫鬟带自己出去玩。
好在舅舅也愿意纵容她。
那一天,她去三仙湖,在山谷中忽然下起雨,就是那时候她看到了躺在谷底的章启,他身上布满伤痕,格外狼狈。
那时候虞秋烟胆子极大,唯独怕鬼,对别的可谓毫不畏惧,自然不觉得湖边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她还带着随从,那随从习过武,在年幼的她心中是顶厉害的。
所以虞秋烟大着胆子围着章启转了一圈,还将他身上那个瞧起来格外精巧的玉饰捞起来看了看。
后来章启醒过来便被虞秋烟带回了林家养病,她将人藏进下人房中,后来被外祖父发现,原本以为外祖父会骂她。
可谁知他病好之后,林老先生对他也十分欣赏,还频频唤他“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