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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塌下来?,皇帝依旧坐在?龙椅上,辅国大将军依然是辅国大将军。纵使那些快要压不住的众愤即将冲破牢笼,却还处在?恐怖平衡中,并未打破桎梏。

薛家一家三口?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中。薛庆历独自一人背手站在?牢门前,低头阵阵叹息;薛夫人与薛琰坐在?后面角落,薛夫人一手揽着儿子,一边垂泪不已。

他?们二人都是一副正常的落难之相,而薛琰,双目空洞,端坐在?此,既不悲伤也?不怨恨,只剩一片死?寂。

这样的目光,直到看见宴云笺出现在?牢房门口?时,才终于?有些许晃动。

“将公孙氏放出来?。”

狱卒什么也?不敢多问,唯唯诺诺打开锁链,侧身示意身后的两个小卒进?去,将薛夫人架出。

薛夫人只顾紧紧抱着自己儿子,不肯动地方,却哪敌得过年轻狱卒的力气?,一面大声哭叫着“阿琰阿琰”,双手不断伸向自己目光呆滞的儿子,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架了出去。

薛庆历双手紧紧抓着栏杆:“你做什么!宴云笺!你要对我夫人做什么?!你想对我们屈打成招吗?我们是冤枉的!”

“冤枉?”

宴云笺本没想理会他?们,已经转身欲走,听到薛庆历的话才回头:“姜公之罪证据不足,你主动伪造往来?文书,竟忝颜称自己冤枉。”

薛庆历脸色白了一白。

很快,他?便找到突破口?,瞪眼发问:“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高高在?上审判旁人!姜重山获罪,发起者是谁?主谋者是谁?你今日替他?鸣冤不屈,难道忘了从前是谁将姜家害到如此地步的吗?!”

宴云笺立在?阴影中,什么都没有说。

而薛琰坐在?角落中,如同暗处的老鼠,视线穿过漆黑栏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瞳仁深处,偶尔闪过彻骨的寒光,捕捉对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血亲做不得假,别?人看不到,他?看得到那极致的痛楚。

直到宴云笺离去,薛琰慢慢勾唇,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

薛夫人腿脚发软,一路被?人拖着走出皇城天牢,被?两个狱卒丢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回头看,而那两人迈过大门,连头也?没有回,宴云笺拾阶而下,没有任何理会她的意思。

这是要……放了自己?

薛夫人茫然看看四周,终于?确定这令人无法相信的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

反应过来?,她忽然一下爬起来?,疯了一样向宴云笺冲去。

“宴大人!宴大人!”

薛夫人口?中大喊,扑通一下跪在?宴云笺身后,双手紧紧抓他?衣摆:“宴大人……”

她是没受过罪的女人,未出阁前有哥哥护着,嫁为人妇又有夫君疼爱,儿子孝顺,从来?不曾跪在?他?人脚下低三下四:“宴大人,我求求你,求你放了我的阿琰吧,我……罪妇愿意替他?去死?!若您肯大发慈悲饶我性命,就请将我的命换给?阿琰吧!”

“求求您!求求您!让我怎么死?都成,任何酷刑我都能受,只要让我的儿子活着,就让我一命换一命吧,求您高抬贵手!”

她不停磕头,砸的结结实实,咚咚咚震在?地上,没几下便磕破了额头。

宴云笺伸手拽出衣摆:“你不必再求。薛琰我必杀之。”

薛夫人动作一顿,满眼含泪,抬头看他?。

她疯狂摇头:“宴大人,若您是为了姜重山将军的事而怨罪我的夫君,我夫妇二人无话可说,可是阿琰……阿琰他?无罪啊!难道您是怨恨他?将姜重山的女儿扔到岐江陵为妓的事吗?宴大人!求您讲讲道理!是您厌弃了姜眠,在?成亲之礼上将她下狱,阿琰只是为了讨您欢心?而已啊!”

宴云笺瞳仁深静,垂在?袖中的手却已控制不住发起抖来?。

“说到底,姜家的女儿最终也?是会落到如此下场的,连皇上都默认了,阿琰不过是快了一步,更何况是为了讨好你……他?做的唯一错事就是在?宫城行凶杀人,那也?不过死?了一个太监罢了!他?罪不至死?啊!无论怎样,我们夫妇都愿承受任何折辱,只求您……”

“薛琰幼时曾为姜公所救,你还记得吗。”

薛夫人正声嘶力竭求恳,忽然听宴云笺说这么一句话,呆呆怔怔望着他?,脸色忽白:“……记得。”

“那他?是薛琰的恩人。”

薛夫人听的傻了。

他?在?说什么,难道在?给?姜重山算账吗?若姜重山是阿琰的恩人,那之于?他?宴云笺,又是什么?

“宴大人,我求您……”这些不是她能质疑的,薛夫人不想了,再次向宴云笺伸手。

宴云笺道:“不必再求。我不会让他?活着。”

薛夫人委顿在?地,望着宴云笺,心?中一片绝望凄凉。

她这一生受尽宠爱,从来?没吃过亏,也?没受过罪,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以?至于?不知该怎么打开一个铁石心?肠的心?。

薛夫人怔怔的,忽然眼神陡变,涌满决绝之色,站起来?奔向牢房大门狠狠撞去。

“咚”的一声,满门的血。

她软软滑倒,还没有即刻断气?,望向宴云笺:“宴云笺,求你了,我愿意用我的命换阿琰的命……”

她活着时候任性了一生,连死?也?任性。

“我可以?死?给?你看……”

“求您看在?我为母之心?,放过我的孩子,放过我的孩子吧……”

她额发间裂开一道血口?,鲜血蓬勃涌出濡湿雪白的脸孔,气?若游丝,目光紧紧粘在?宴云笺身上。

宴云笺收回目光,声音被?凄冷的风吹到很远:“你死?还是活,对我没有任何区别?。我说过,我一定要他?的命。”

薛夫人眼眸中的光全?然熄灭。

身体止不住抽搐,如同绝望的野兽发出阵阵凄厉嘶吼:“你不配为人,你不配为人——你这冷血无情?的邪魔,你不得不好死?,不得好死?啊!!”

她扭曲在?地上,一寸寸往前爬:“你怎么还不死??怎么还没有死??我要杀了……”

宴云笺面无表情?向前走,耳边不断落入薛夫人怨毒的咒骂,直到某一刻,身后一片安静,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不,也?并非全?然听不到声音。

有一句话始终清晰地回荡在?耳边,那是由无数声音汇聚成的一片汪洋,薛夫人的声音也?添在?其中,在?他?破洞的心?口?呼啸而过:

“你怎么还没有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

连他?自己也?问。

宴云笺垂眸,扪心?自问的同时,伴随每一次呼吸,他?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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