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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对明日又多了期待。
辛晚拉着徐时瓒陪她等了一场日出。
他其实以往见过无数次日出。
天才不仅仅是凭借天赋的,徐时瓒过去的数十载自然也是勤勉的。不过以往的每一场日出,都叫人倍感无趣,日子是一日复一日的,命运是规划好了的,不能改变也无人能避免。
只是这一次不同。
有人朝他伸出了手。
然后牢牢拽住他的,她笑起来的阳光会让她眼睛很漂亮,让徐时瓒短暂地觉得,日复一日的日出也很好。
*
辛晚不好意思当面见到自己送给徐时瓒的东西,加上熬了一宿也困得不行,干脆让徐时瓒一个人去找礼物,自己回房补觉了。
徐时瓒把人送回房才走,他手里还捧着那盏河灯。
“白头偕老”触到河岸,最后慢悠悠地停下了,辛晚和他解救到,他宝贵“白头偕老”,没舍得将河灯继续放回去。
烛火果然是施了法的,让那么多的河灯维持一夜已经很厉害了,沿着路回去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不少烛火灭了。
徐时瓒将“白头偕老”的烛火围在手心,避免让它受到一点风。
剑柄上的魔晶无端开始剧烈地发着光。
他只好松了一只手扣上去。
颉庞的那边轰鸣声不断,连带着他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徐时瓒静静地听了一会,眼皮一抬,只好交代:“我这就到。”
他步子加快了几分,打算将河灯先塞进袖袋。
冬日凌冽的风席卷而来,劈头盖脸地将人包裹了一声寒气。
被人好生护在掌心里的河灯也一副柴净油枯状。
那簇渺小的、微弱的火光,到底没抵住腊月里的寒风,悄无声息地灭了下去。
*
这天的风格外大,刮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痛。
辛晚步子飞快,握着剑的手心微微出了一手冷汗,附着在剑柄上,几乎叫人拿不稳剑。
秋叶在后面已经追不上她了。
辛晚想,自己大概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因为这个时候,脑子里没有太多的天下苍生,反而是浑身沾血的徐时瓒。
剑阵发动,凌招宗附近的几座山峰都在发着颤,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辛晚堪堪避开一块突如其来的巨石,总算看到了点人影。
凌招宗深埋一个巨大的剑阵,钉了数万柄剑刃进去,徐时瓒身上不知道已经被穿了几枚,以至于白袍上面全是血,连带着脸上也沾了一点。
徐时瓒身上总是千篇一律,不是白的就是黑的,辛晚总觉得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应当穿得色彩鲜艳一点。
现今他身上染血,袍子成漂亮的血红色,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就连眼下的红痣也昳丽生辉。
漂亮归漂亮,只是辛晚从没有见过徐时瓒这样狼狈的样子。
“别过来!”徐时瓒自然也能察觉到辛晚的身影,他眉头一蹙,用尽最大的力气喊到。
辛晚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手脚发软,连带着脑子也晕晕乎乎。
耳边呼啸的风、滚动不停的石块,卓松云扭曲的脸,徐时瓒染红的衣袍……
她轻轻吐出来口气。
好像终于卸下了什么似的。
兜兜转转,原来那个“天气很晴朗”的日子那么近啊。
飞沙走石,漫天是翻涌的剑气和不断跌落的石块。
徐时瓒闪开石块,动作干脆利落将源源不断过来的剑气破开。他浑身带血,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机械似的护着身后。
又是一大块巨石。
徐时瓒猝不及防被后头垂下的石块猛撞到脊背,单薄的衣袍渗开更大团的血污,那块布料已经破开,露出底下沙石掩盖着的伤。
他手指紧抠着地上的泥石,磨得一双漂亮的手指都千疮百孔。
眼皮一抬,他朝上方看去,眸子忽然颤动,连带着吐了一口血,挣扎着起身,他目眦欲裂,声嘶力竭:“辛晚!”
卓松云将全身修为尽数用在了开启大阵上,他癫狂地笑着,看着血迹斑斑的徐时瓒,大仇得报的快意一点点攀升,以至于叫他竟没有防住身后的剑。
“欲晚”剑入卓松云心口时微不可查的凝涩了下。
辛晚运气,将它递得更深。
刹那之间,手臂被卓松云抓住。
他眼睛瞪大,眼珠几乎要跳出眼眶,面目狰狞又可怖,死死地扣住辛晚的手臂,眼睛缓慢地从她身上,移动到了自己的心口。
看到那豁大的、仍然在流着血的口子,终于好像反应过来,惊恐地伸手去捂。
血顺着指缝涌出,才叫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最后竭尽全力,一掌将辛晚拍出。
徐时瓒抬起眼的时候,辛晚的身子就已经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去了。
剑阵的剑意听从阵主调遣,一个劲地全往她身上扎。
在她所有的猜想里,真正的诀别,应该是伴随着恰到好处的阳光,连离别都是无声的,而不应该是这样子。
自己浑身带血,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和擦进身体里的每一支血剑。
徐时瓒思绪好像被不停下来的石块一起砸断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僵硬着一次次顽强爬起身,跌倒……
他死寂的眼珠转动了下,看到辛晚一点点合上眼,好像睡着了似的。
阳光好像都被她的血染红,叫徐时瓒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巨大的割裂感和撕扯感源源不断袭来,好像要将他的心脏分成一半,一半行尸走肉似的挣扎,一半随着辛晚流出的血,好像跟着一起没了气息。
卓松云的身子摇摇晃晃,倒了下来。
剑阵也终于平息下来。
换来的是周遭的山峰全都好似被人横空劈开,巨大的石块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在震耳欲聋、地动山摇之间,辛晚的身子终于跟着落在地上。很轻,好像一块纸片似的。
徐时瓒攥着泥沙的手指缝已经血流不止,在地上划出几道血横,他艰难地撑着身子,牢牢地护在辛晚上面。
胸膛的一面感受到她一点点消逝的体温,脊背的一面承受着数不尽的巨大石块,好像要将他的心脏和身体都一寸寸凌迟过所有的痛楚都将他钉死这块地方,叫他一次次感受撕心裂肺的疼痛。
徐时瓒只能轻微地转动凝固的眼珠,他挑挑拣拣,总算在脸侧找到身上的一点干净地方,然后用那块脸侧,一寸寸地、轻柔地靠近和触碰,仿佛她只是在睡一场觉,入一场梦,很快会醒来。
最后几块落石砸得又重又快。
徐时瓒勉力,却也压不住喉间血,狠狠地吐了一口污血,连带着几块肺脏碎片。
他颤着手指,用衣袖一点点擦去辛晚脸上的血污。
只可惜他整个人也沾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