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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也擦不干净,好好放在袖袋里的河灯还因此掉了出来。

它脆弱又易碎,摔在地上,很快就碎成几块。

徐时瓒于是又找到了另一件想做的事,他手指攥住那些碎片,一块块地拼凑,只可惜缝隙太大、碎片太多,无论如何也拼不回去。

正如他的春天碎掉了。

从此,生命里全是寒冬,再也不会有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第63章 板栗酥

殿内没有燃烛火, 魔域里又常常是阴天,一室之内,于是昏昏暗暗, 叫人看起来十分可怖。

低头进来的小魔大气也不敢出,埋着头给递上厚厚的一叠文书。

他是六五, 前些日子刚修成魔修的, 原本也没打算在魔王殿前做事——荣华诚可贵, 生命价更高。

只可惜一次吓唬路边小孩时碰上了伪装成小孩的颉庞将军,没办法, 被他一把抓住了, 拎起来, “咻”的一下就扔进魔宫做事受罚了。

自刚入魔域之时, 他就已经听了不少关于这魔王的小道消息,诸如什么常着一袭黑衣,传说能止小孩啼哭,数百年没人见他笑过。

好家伙, 这得有多可怕。六五想,到底忍不住偷偷抬眼。

少年鸦羽垂下,在苍白的皮肤下投出一片阴影,堪堪遮住那颗叫人过目不忘的红痣, 他肤色苍白得仿佛久不见天日, 漂亮得仿佛不想一只魔, 倒像一只艳鬼。

六五默然——真的很可怕,活了几百年还是少年模样,指不定饮了多少孩童的血, 吃了多少肉,和他们这种只敢吓唬人的显然不是一个档次。

他这一眼扫得又快又急, 却还是叫对方抓住了。

徐时瓒的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下。

六五抖如筛糠,跪在地上,学着那些被自己吓唬的孩童,哭得涕泗交加。

“魔主饶命……”

徐时瓒眉头一蹙,厌弃地扫过来人,手腕轻推。

六五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一命呜呼,顿时吓得脑子都傻了,反应过来,却被人揪着头发拖了出去。

“下次再看就要将你眼睛挖了。”颉庞将人放下,调侃。

六五死里逃生,气也没喘匀,哭天喊地叫娘,说这鬼日子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别吵了!”颉庞捂住耳朵,顺道将人拖走,好声好气:“这几日少在魔主面前惹事,会死人的。”

六五抽抽搭搭,问他为什么。

颉庞左右看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才凑过去,低声问他:“你不觉得,这几日他有些异样么?”

这个“他”自然指的徐时瓒。

六五脑子转了一圈,也发现了异样,他待在这数月有余,确实一到这个点,徐时瓒的面色会比以往白上几分,本来就不多的话更少,身上也换上厚重的衣袍,一副相当畏寒的模样。

“每月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取半碗心头血,来供奉巫神,身体不好,心情自然更差。”颉庞解释。

巫神是几百年前就有的传说了,据说他们一脉,有为神魔之间递话的“神婆”,上去递个话,就能实现供奉者的愿望。

好事不是白做的,她自然也是要收一点报酬的。

徐时瓒这种修为的半碗心头血,禆益自然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只是——

六五讶异:“他不是脑子有病吧?”

那“神婆”见到一个忽悠一个,六五都当她说的全是一通废话,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信——实在是,

脑子有病。

颉庞相当之认同地点头,仿佛遇到了天涯流落许久的知己一般。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向他表达伯牙子期之情,就被脑子有病的徐时瓒赶了出去。

魔域常年是冬天,庭院、屋檐……到处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徐时瓒站在檐下,屋顶的雪漂了点下来,落在他肩处,他没有扫开,漂亮的眸扫了两人一圈,而后慢悠悠地开口:“人找到了么?”

颉庞一听就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了,他腹诽了几句“找找找,都两三个月过去了还找,不就是大海捞针么?哪里能真找得到的?”

面上敢怒不敢言,拽着“伯牙”的后领一下子溜了。

伯牙被他拎着走,好处是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抬起眼看人了。

徐时瓒全身穿的都是黑的,唯独腰际,挂了一只月白色的荷包,手工不怎么样,上面歪歪扭扭地绣了东西。

六五歪着头看了好一会,才想到这是刘大娘说的“鸢尾”花,是很漂亮的花朵呢。

察觉到视线,徐时瓒伸手挡了下,将荷包捂得严实,然后用一双无波无澜的眼回视。

那一眼实在是太凉了,冻得六五仿佛劈头盖脸被人塞了一脖子雪,连忙僵硬地把头扭开。

徐时瓒的手指接着一寸寸附上上面歪歪扭扭的花纹。

辛晚补的生辰礼是香包,绣的也是鸢尾,为了给他睡好觉,还特地加了入眠的药材,只可惜,自她死后,梦魇日日入梦来,一刻也不得歇息。

徐时瓒终于将目光收回,他的步子踩在雪上,发出“嘎吱”的声音,魔宫空荡荡的,魔没有几个,越往密室走去就越少了。

密室簇拥在几道阵法里面,修得却不是金碧辉煌,反而有几分让人疑惑——大抵是因为太普通了,普通得仿佛就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女子闺房。

徐时瓒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挡住外头的一片霜雪,房内烧了地龙,暖烘烘的,恍若春日。

躺在床上的人静悄悄的,一点都没有被惊醒的样子。

徐时瓒褪下带着凉意的外袍,明明知道人是不会动的,却还是担心她掀被子似的掖了被角。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说话,好像太久没说话的人了,一时之间挑挑拣拣,竟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他润了下干涩的喉咙 好像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你爱吃的城东那家的板栗酥老板走了。”

随着这句话的尾音落下,他好像终于打开了话篓子:“不过卖冰粉那家这个月又开了一家店,很红火,我上次去……她还问我你什么时候来试试新品。”

“你什么时候试试啊。”徐时瓒一点点弯下脊背,好像终于没了力气似的,用脑袋抵住对方冰冷带着寒意的手背。

温热的额头触上寒凉,不仅没捂热,反而跟着被冻了几瞬。

辛晚躺着的时候安分很多,不会皱眉头,不会撇嘴,不会摇头晃脑,当然,也不会笑了。

徐时瓒自然知道那个“神婆”兴许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乞丐子,可是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巧合,自每个月都取了心头血之后,辛晚的身体和之前没差,身上的口子也愈合了,就好像,她真的只是在做一场梦,忘了时间才没能醒来。

他一寸寸碰过她的眉眼,动作很轻,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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