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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是爱他的人。

以至于后面执柔又?说了许多话,齐楹只记得了这一句。

在他的世界里,爱是要送她远离是非之?地,爱是要给她出路和自由。

而执柔的爱不同,她从始至终都要坚定地选择他,排除万千险阻,也要向他走?去。

他们就这样一坐一站良久,齐楹轻轻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不要后悔。”

在烛火安静燃烧的光晕里,执柔平和说:“臣妾站在这,就是千千万万个大裕的子民站在这,与陛下同生,也与陛下共死。”

许多年后,齐楹向别?人提起这一天的执柔,目光中都带着?缱绻的情意,他说:“执柔不仅仅是朕的妻子,她更像是一名勇士,她比朕有更顽强的意志,她比我们所有人想象得还要勇敢。”

听执柔说完这些话,齐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他低低沉沉地说:“送朕一些你的东西吧,什么都行,朕将会一直都戴在身上。”

那个晚上,月明星稀,月光把承明宫的偏殿都照得雪亮。

齐楹跽坐着?,执柔站在他身边,轻轻摘下他的冠,任由他满头乌发?垂落在月夜的清晖之?下。

她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剪刀,轻轻剪下齐楹的一缕头发?。再抬起手,另剪下自己?的一缕青丝。

挽作同心结。

齐楹笑着?将这一缕头发?装进荷包里,佩戴在身上。

“执柔,朕同你说好了。”他拉着?执柔的手,叫她靠在自己?怀里。

“不论明天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你只需要坐在那,朕会叫人护着?你。”

执柔不知道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她仍然轻轻点头。

齐楹把头靠在她肩头,继续说:“也请你,不要怨恨朕。”

*

永熙十?二年,二月十?一。

长安城肃杀的时局中掩藏着?血液的腥。

齐桓的兵马已?然逡巡于函谷关?之?外,随时将会越过?关?隘,冲破大裕的最后一道防线。

薛伯彦终于从栎阳的大营回到了长安。

过?去朝堂上总是人声鼎沸,这一天却只剩下死一般的安静。

文臣们都眼巴巴地望着?薛伯彦,希望他能神兵天降,救众人于水火。

又?有人盼望着?齐楹能开金口,让他们告老还乡,早日收拾东西远离战火。

那一天的齐楹面色苍白?如纸,坐在案席后面,压抑地咳嗽着?。

于是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垂帘后的皇后,可惜珠帘摇曳逶迤,看不清皇后脸上的神情。

“陛下,咱们不如迁都吧。”这是薛伯彦说出口的话,他今日虽不曾戎装上殿,但从他官服的领缘处依然可以看见金丝软甲的金边。

“去洛阳,或是别?处都可以。臣这阵子已?经找了几座不错的城池,只要陛下首肯,咱们即刻可以动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迁都,不过?是弃城而逃的另一个托辞。

“离开了长安,还会去哪?”齐楹苍白?一笑,“如丧家?之?犬,还是如过?街老鼠?”

“以退为进。”薛伯彦的语气分外强势,“固守长安一座孤城,只怕是死路一条。”

“臣近来也找过?人来望气,他们都说长安的龙气已?经散了,倒是洛阳的天空中常有祥瑞之?兆。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指示,陛下还是要顺应天意。”

薛伯彦的目光环视群臣,无人敢与之?对视,齐楹缓缓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他拿着?帕子掩住唇边,却有星星点点的猩红沾在了素白?的绢帕上,他面若金纸,摇摇欲坠。

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陛下这是怎么了?”

离得近的几个大臣都变了脸色,薛伯彦离他最近,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去搀扶他。

他的手才碰到齐楹的胳膊,余光所触之?处,猛然发?觉齐楹的掌心有冷刃的寒芒闪过?。

薛伯彦心下当即大惊,急欲后退。

齐楹却在此刻抬起头,手中那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向薛伯彦的颈上抹去。

年轻的天子唇角还挂着?血液的猩红,将他的薄唇染得愈发?凄艳。

那双浓黑的眼眸,带着?冷冽的机锋与寒意。

颈间一凉,薛伯彦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摸,满手黏腻,血溅三步。

他猛地扼住齐楹的喉咙。

此刻的薛伯彦,再也说不出话来,喉间只有荷荷的风声。

齐楹被他紧紧扼住,那双如湖水般的眼眸,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与视死如归般的释然。

齐楹的眼睛已?经逐渐能看见人影依稀的轮廓,所以才能一击即中。

脖颈间薛伯彦的手越收越紧,齐楹几乎无法呼吸。

大臣们呼喊声,禁卫军的短刃交接声都渐渐远了。

耳边只隐约听见珠帘相碰的声音,一个婀娜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玉坠珠摇。

看不清她的脸,齐楹却知道她是谁。

第46章

齐楹心里是想要对她笑一下的。

这?些年来, 他其实没?觉得自己做成过什么事?,受制于人,家事国事都不能由他做主。可这一次, 比他想象得还要顺利。

多少个日夜,他的脚下踩着的是游丝一般的线, 只能负担起他一个人的重量。什么挚友亲朋、什么爱侣妻眷,从?晏崇观死?后他就知道, 这?些人间?的感情本就不能属于他。

现下,他杀了薛伯彦。既是给自己一个解脱, 也是给执柔留下一线生机。

薛伯彦扼住他喉咙的手骤然一松, 在大臣们的众目睽睽之下, 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司马轰然倒地,眼中还带着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事?发突然, 大臣们都呆立当场。

方懿和带着禁卫军冲进前殿, 未央宫的四座宫门皆被关闭,金吾卫手握腰刀将未央宫围得像是一个铁桶, 不许任何?人出入。

齐楹跪坐在地上, 艰难地呼吸着, 执柔跪在他面前,手都在颤。

“别害怕。”这?是齐楹说的第一句话。

齐楹的手指染了血迹,他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才?肯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眼睛只能看?见执柔的轮廓, 他对着执柔伸出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

执柔脸上满是眼泪,她咬着自己的嘴唇, 不肯呜咽出声。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几乎是跌倒在执柔的怀中。每日都在靠药物遏制的沉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血气?上涌,腥甜的液体涌到齐楹的唇边,他怕执柔害怕,压抑着咽了下去。

像是将一团雪吞入腹中,四肢百骸一起涌上无休止的寒意。

执柔的手终于搭到了齐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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