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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而齐楹早已没?有了推开她的力?气?。

他能感受到执柔的手在抖,温热的眼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齐楹靠在她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心里却渐渐觉得安宁。

“执柔。”他唤她的名字。

执柔嗯了一声,声音都带着哽咽。

“抱抱我。”他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宛若一声叹息。

没?有自称朕,齐楹像是困倦归家的孩子?。

执柔将齐楹抱得更紧,他的身体像是雪花一样冷,呼吸间?的起伏都是微弱的。

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面色苍白,安静得好像已经死?去。

“微明,微明。”执柔低声叫他,他的头?无力?地垂在她的臂弯,鬓发散乱,一缕搭在脸侧,余下的垂在半空。瘦削的下颌,苍凉的鼻骨,淡色的薄唇,还有颈下被薛伯彦扼出的红痕,一切在葳蕤的烛火中像是一幅凄美的图画。

执柔的余光落在不远处薛伯彦的尸体上,再到仓皇无措的大臣们身上。

金殿上的楹柱高耸着托起巍峨的宫阙,万字纹宫门外是湛蓝辽阔的苍穹。

最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齐楹的脸上。

此刻的齐楹终于呈现出了一种符合他年龄的温润与安详。

这?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皇帝,竟然是如此的瘦弱苍白。

方懿和手中拿着一道诏书,他当着大臣的面将诏书打开:“传朕谕令,晓谕阖宫。薛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皇后薛氏执柔当为女君,掌一国之事?。“

执柔的臂弯撑着齐楹的身躯,两行泪顺着她的腮流下来,她看?着齐楹,轻声说:“这?些都是你提前想好的,是不是?”

此刻的齐楹没?有办法回答她,他的身体有些冷,执柔解开自己的衣服给他盖在身上。张通带着人手忙脚乱地将齐楹从?执柔怀中扶起,而后艰难地将他背了出去。

薛伯彦的尸身也被抬走,地上只余下了蜿蜒成溪流的血腥。

执柔缓缓站起身,望向那些面面厮觑、两股战战的大臣们。

“关闭四座宫门,即刻封锁消息,还要拍斥候紧盯栎阳大营,有风吹草动都要速来报与我。”

“东司马门外,薛府的车架一律扣押。薛府的下人,杀。”

方懿和看?着那位脸上泪痕犹在的年轻皇后,她咬着下唇,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这?些其实方懿和已然着手安排,薛府的车马仆从?不可能活着走出未央宫。他没?料到执柔也会说这?些话。

他理解了齐楹的话。

皇后不仅仅是皇后,她还是大裕的忠臣。

她有着柔弱温柔的外表,却比他想象得更要冷静顽强。

薛伯彦对大裕有功,这?是足以?彪炳千秋的功劳。但薛伯彦也有罪,觊觎江山之罪。皇后站在薛伯彦与齐楹中间?,到底选择向齐楹的方向走去。

留给齐楹的时间?不多了,如今彻底撕破脸来,只怕很难得一善终。齐楹将全部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也是为了将薛氏一族的恨一同加诸在一己之身。薛伯彦虽然死?了,他的两个儿子?却绝不会善罢甘休,栎阳的兵马和薛伯彦出生入死?多年,也不可能会就此罢手。

方懿和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一时间?心乱如麻。

“写一道封赏,栎阳的将士皆官升一级,每人赏十?金。”执柔的目光越过衮衮诸公,望向无垠的天空,“接旨者就此作罢,若有抗旨不尊者,杀。”

她只说了两句话,却可以?料想到,会有许多人因为这?两句话而死?。

执柔的身上带着齐楹的影子?,他们有一般无二的敏锐与杀伐。

比起妻子?,她更像是齐楹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继承他全部的意志。这?一天,执柔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站在大臣们的面前。

她衣摆上站着鲜血,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模糊。

只是她的眼睛乌黑发亮。

她和齐楹如此相像,却又如此不同。

她是齐楹亲自选中的继任者,方懿和都替齐楹感受到了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

于是他第一个缓缓跪倒在执柔面前:“遵旨。”

*

执柔换过衣服,走到承明宫时,已经到了午后。

她水米未进,整个人淡得像是一缕烟。

铜凤铜鹤在阴沉的风中显得愈发压抑低沉。

松鹤延年的屏风在地上拉长?了影子?。

这?本就是个流血的天气?,还没?进门就能闻到浓烈的药味。

滴水檐下的冰凌正在融化?,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像是流不完的眼泪。

她走进殿内,徐平还跪在床边为齐楹诊脉。

执柔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再次望向那个平躺在床上的人。

齐楹,楹者,亭也。亭亭然孤立、旁无所依也。

他的名字如此简单,在先帝心中,齐楹是一根托天立地的楹柱,托着未央宫,也撑起整个长?安城。他孤独无依,却永远不能被摧折。

齐楹的表字是微明,不知祈愿的是光明,还是照向江山社稷的一线天光。

他的名字印证着他的人生,也承载着他简单的愿望。

他像是盈盈的春山,也像是孤独的荒野。

执柔的目光落在素白的屏风之上,烛火跳动,落在画屏之上,宛若烽火燎原。

“娘娘。”徐平的目光转向执柔的方向。

“他还能活多久?”执柔轻声问。

徐平沉默下来,片刻后他说:“娘娘自己本也是医者。”

“是。”执柔笑,“但我不信,还想来问问你。”

她这?是在自欺欺人。

屏塌上那个安静沉睡的青年,早已耗干了他最后的一寸心血,他像是一盏幽微在风中的火烛,摇摇欲坠,即将永远寂灭在永熙十?二年的风里。

徐平跪着,没?有说话。

执柔走到齐楹身边,扶着床柱用很慢的速度坐在了他的床沿上。

“药已经煎好了。”徐平低声说,“喝与不喝,其实都没?什么两样。”

“拿来。”执柔平声道。

药碗是温的,想来一直在炉火上煨着。执柔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

齐楹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出安详的阴影。执柔舀了一勺药汁,缓缓送到齐楹的唇边。

他的齿关闭着,药却喂不进去。

“齐楹。”执柔静静地看?着他,好像要将他的五官全都记在心里。

“你和他们有什么两样?也还是左右我的命运,一次次替我做决定。”

两行清泪留下,泪珠盈睫。

“你从?来都不问我愿不愿。”她默默饮泣,拿着汤匙的手也在抖。浓黑的药汁滴在齐楹的脸上,无端叫执柔回想起初见齐楹的那一天。

他的脸上沾着阿芙蓉煎出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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