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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是帮我自己?,你信还是不?信?”

执柔早习惯了他说话真真假假,不?是他不?肯向她吐实情,而是总要?引得她来猜他的动机。

齐楹那双雾霭沉沉的眼睛,跨越着千山万水般望着他。

执柔眸光莹然,小声回答:“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不?是帮齐桓,而是帮自己?。

这短短一句话的后?头,意味着太多东西。

齐楹听她这么说,微微仰起头。

月色浇衣,他的喉结随着言语,起伏出旖旎的轮廓。

“无非是,成?王败寇。”轻描淡写七个字,他说得格外平淡。

执柔抬起头,窗外星垂平野,更漏声声,漫漫长夜,好似长得永远都过不?完。

*

翌日清早,执柔起身时,齐楹已经走了许久了。

他每日里邀约很多,她也渐渐习以为常。

桌上摆着的小瓶子还在原地,执柔想起昨夜他说过的话,叫人来套了车,再去一趟冠英将军的府邸。

因为她才来过,门口的童仆都认得她。很快便把她迎了进去。

“将军在后?院练拳,奴才不?便去打扰,先带着王妃在花厅稍坐,容奴才回禀夫人。”

执柔在花厅坐了一盏茶,童仆便请她去了昨夜才去过的竹楼。

周夫人还是老样子,安静地躺着。女使才服侍她吃过早饭,今日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精神。见了执柔,她还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可同将军说过了?”周夫人望向执柔身边的童仆。

“说过了。”童仆答。

周夫人轻轻点头,女使搬来个杌子叫执柔坐,而后?带着人都退了出去。

金光簇簇,两寸宽窄,顺着窗棂照进来。

执柔照旧来给她摸脉,周夫人说:“昨儿你开了药,我叫人倒了。”

她声音轻,语气?也平淡:“其实我活着,反倒是拖累。”

她久居病榻,却不?是愚拙的人:“我比你大几岁,腆称你一声妹妹。往后?别来了,若真要?来,就给姐姐带瓶毒/药来。不?是在同你闹性子,我是当真的。”

怕她不?信,周夫人指着屋子里的东西:“你瞧瞧,为了怕我寻短见,这房中连个锐器都不?得见。可又何必强留我在这世上。”

她这般说着,执柔却莫名想到了齐楹。

他彼时也这般生机全无,是她流着泪求他,求他再多贪恋一番这个红尘。

执柔从怀中拿出齐楹昨夜留下?的瓶子:“这里头有夫人想要?的东西。服下?之后?发作的很快,也没有什么痛苦。夫人若是想得清楚了,也确实能靠这东西一了百了。”

这套说辞都是昨夜齐楹教?的,执柔照本宣科地说给周夫人听。

这话说得她眼前微微一亮,当即撑着身子坐起来。执柔拿了软枕来给她靠着,周夫人接过这瓶子,拔开木塞细细地看了一番:“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执柔颔首,“提纯过,很好用?,一刻钟之内便会?发作。”

话才说到这,门就被人从外头撞开了。周淮阳脸色铁青地望着她:“汝宁王口口声声说让王妃来为内人诊脉,你却借此?机会?谋她性命,你……”

周淮阳是万军丛中取人首级的人,眉梢眼底全然是刀锋般冷冽的神情。

他怒气?冲冲,大步向她们二人走来,想要?夺去周夫人手中的药瓶。

周夫人怕他当真夺走,几乎没有犹豫,便将瓶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啪嗒的一声响,药瓶掉在了地上。

周夫人眼中满是如负释重:“淮阳,是我一心求死,你不?要?怪她。”

而这一边,周淮阳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瞬息之后?,他几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周夫人床边:“其真,其真……”他接连唤了两声周夫人的闺名。

周夫人定定地看着他,又像是隔着他的脸看到了旁人:“好些?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她的声音低,周淮阳一瞬间便红了眼睛。

“其真,我……”他素来不?善言辞,千言万语涌在喉边,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是我周淮阳……”他哽着嗓子说了这一句,“是我不?知该如何待你,我心中有怨,却也无论如何割舍不?下?你。我……”他连说了三个我,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我前半辈子只会?打仗,不?懂如何说才叫你宽心。”他说得涕泪齐下?,“我知错了,其真你不?要?离我而去。”

周夫人娘家获罪时,周淮阳还在边关打仗,受故人之托,救下?了吴其真的性命。养在身边久了养出了真情,也曾山盟海誓,天?地为鉴,约为夫妻。此?后?,他的官路便开始处处掣肘,起先他不?知其意,后?来才明白,为官比打仗难得多了,身边的人只会?处处盯着你的弱点不?放,只恨不?能拉你下?水。

他为人忠心赤胆,何尝体会?过宦海沉浮,偶尔心结难解,难免与夫人争执。吴其真是有心性的女人,眼见周淮阳因此?心生怨恨,亦悲痛欲绝,两人渐渐形同陌路。

话本中的天?长地久是假的,人可以相信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她静静地看着哭诉的周淮阳,轻轻摆手:“不?必说了,如此?一生便罢了。”

她眼角渗出一滴泪:“我死了,便干净了。”

周淮阳大恸,回身猛地给执柔跪了下?来:“你救救她,我求你救她。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他泣涕潸然,语无伦次。

执柔并不?扶他:“冠英将军说得可都是实话?”

“是。”他顾不?得别的,只点头,“求王妃救她。”

执柔从袖中取出另一个瓶子,眼中似有秋水在眶:“解药需得用?人血做引子。”

金色的阳光照得她指尖莹然:“冠英将军,舍不?舍得?”

*

十?日后?。

花厅角落里的睃猊兽香炉里燃着香料,兑着茉莉花汁子,颇有几分情致。桌上摆着一只双耳陶瓶,里头是一束秋百合,开得娇柔动人。

齐楹静静地坐在案席后?面,腰间的松涛纹青带上挂着青玉做的双环,眉下?的丝绦绣着云纹,整个人像是露水般清淡。

脚步声响起在门外,周淮阳高大挺拔的身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外面才下?过雨,他的官靴踩在地上,一步一个湿淋淋的脚印。

“汝宁王。”他抱拳行礼,态度比以往恭敬了许多。

齐楹做出一个免礼的手势。

“内人如今好多了,适才我才陪她在院子里走了走,来得迟了。”他在解释自己?迟来的原因。博衣宽袖随着他的一番动作,露出腕上才包好的伤痕。

“家国?么,自然是家在先。”齐楹虽在笑,咬字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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