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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国?上。

周淮阳并不?是个傻子,淡淡一哂:“我知道汝宁王的来意,只是我周某早年间宦游得久了,对尔虞我诈之事深恶痛绝,早就断了入仕的心思,汝宁王怕是要?失望了。”

他素来喜欢打太极,这一席话难得坦诚,显然他已将齐楹划入自己?人的阵营里。

“如今内人病体初愈,周某感激王妃近来为内人诊病的心意,愿赠重金与汝宁王。”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上头是十?数万两白银。

齐楹没有接这张银票。

“乱世中,明哲保身是正举。”他握着茶杯却不?喝,“举国?之内,却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将军纵横捭阖,一统江山。将军若不?为自己?而战,也当为后?人一战。”

他凝然默默良久,终叹息一声:“不?是我不?为后?人,只是在我心中,齐桓并非是明主。”

“河西之外,临潼关前。他坑杀数千战俘,其间大多是妇孺。我读过两句兵书,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此?人年轻狠辣,仁义不?足,乌桓、北狄都对他恨之入骨。虽然大长公主和亲与尉迟明德,只怕也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我周淮阳一介武夫,从不?畏惧上阵杀敌,但?我已年过不?惑,并不?想再为昏庸之主打昏庸之仗。”他望向齐楹眉骨下?的丝带,轻声说,“若主君是汝宁王,周淮阳未必不?敢一战。”

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满城青瓦。

空气?中满是潮湿与淋漓的水汽。

齐楹抬起手,轻轻摘掉自己?覆面的丝绦。

花厅里的数盏风灯被吹得左奔右突,香雾缱绻,花影簌簌。

灯下?那人抬起眼来,与周淮阳目光相对。

“冠英将军敢不?敢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他唇边含笑,“对着我一个人。”

那双深眸隔岸观火,世事洞察,像是能照亮一整个长安城。

齐楹抬起手:“齐楹愿与冠英将军击掌为誓。”

第68章

秋意一天浓过一天。

因为冠英将军夫人吴其真?的缘故, 执柔在?益州也算是多了个能说话的人。

她的杏林圣手之名也得以广扬出去。

想?请她看?诊的人多了?,却又碍着她王妃之尊,不好劳烦。其间也有几个高门妻眷, 借着请执柔上门治病的由头,来与她攀附结交。

邀她过府的人多了?, 执柔才渐渐品味出来,如今的齐楹早已今非昔比。

那些女眷们愈是恭敬, 愈是因为齐楹的位高权重。

她找一日随口问元享:“齐桓为何敢如此重用齐楹,他全无?防备之心吗?”

元享不以为意:“不是不防, 而是根本防不住。”

防不住。

正因早年间的目不视物, 齐楹通透练达, 生出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肠。

梧桐树的叶子铺了?满地?,执柔抿着唇, 眼里倒映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一日齐楹出门后不久, 便命人回来传话,说要请夫人去一趟。去哪里、因为什么, 一概都没有细说。这阵子以来, 齐楹的身子比过去好了?些, 虽仍是药不离口,到底不似从前那般缠绵病榻的样子。此刻骤然?日中?时分叫她过去,执柔的心立刻不安定?起来。

她叫套车的车夫稍等一等,回到房间里找药来拿。有些他吃得多的药, 执柔命人做成了?药丸,用蜡封着防水。还有些磨成了?粉,装进了?纸包里。她挑拣了?几种攥紧手里, 才急急忙忙地?跟着车夫走了?。

坐在?马车上,她没有什么看?风景的心思, 一路想?着齐楹该不会是有了?什么不好。

清早时看?上去倒神色如常,再去想?昨夜,昨夜……她猛地?红着脸克制着自己不再细想?。

满城青黄,萧萧落叶。

马车停在?了?鸣山舍外。

里面仍旧是歌台婉转,风流清雅。元享的容貌太过惹眼,楼下站着的是府上另一位执柔有点?脸熟的小厮。见了?她,便领着她向茶楼里面走。

有无?数人与执柔错肩而过,还有端着茶点?的小厮自各处钻来钻去,来无?影去无?踪似的。他们一手能端三四个托盘,盘上装的是刚露出的桃花酥、玫瑰饼、鱼茸花糕、龙井茶酥。糕饼的甜香混着茶香充盈四处,又隐约觉得这甜腻芬芳中?,带着金银铜臭味。

有小厮来将烫好的巾栉给她擦手,执柔没有什么心思,草草擦过就?还了?回去。

一路走到雅间的门口处,小厮敲了?敲门,开门的人是元享,他领着执柔走了?进去。

房内铺着地?毯,踩上去一点?声?息都不见。

房间不大,十来步就?能走到头。当中?摆着一个铜炭盆,上面罩着一层粗眼的铁网,烤着一把板栗和两枚柿子。房中?坐了?两个人,齐楹在?西、另一人背对着门口坐东。

齐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袍子,氅衣挂在?木施上,手中?拿着一个她早上塞给他的黄铜袖炉。神色尚可,不像是突发急症的样子。他对着她招手:“你瞧这一位,还认不认得?”

那人一转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挂笑,执柔立时便想?起了?他的名字:“是季先?生。”

正是在?长安时,她刻意输银子给他的铁官季则昌。

季则昌如今的生意做得很大,几乎遍布了?整个益州,见了?执柔,掀起衣袍就?要跪:“娘娘。”

执柔退了?半步,又去看?齐楹,小声?说:“这样的称呼不得宜,季先?生不必如此。”

季则昌不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才起身。

执柔在?齐楹身侧坐下,有茶倌来替她上茶。就?在?这个档口,齐楹隔着桌案来拉她的手,从她掌中?将她一路捏着的药丸拿了?出来。

最外层是用蜡封存的,被她拿了?一路,手上都蹭了?一层蜡油。

齐楹眼底有笑:“担心我,嗯?”

他将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摊开的掌上,另找伙计要了?快巾栉来给她擦手。

巾栉都是用热水烫过的,摸上去有些热,齐楹托着她的手,细细地?将热气吹散。

从手指到手腕,擦完了?也不肯松开。

执柔面前的茶盏被茶倌重新烫过,注满了?茶汤。

齐楹将目光转向季则昌,示意他继续说。

“既然?王爷如今来了?益州,我的生意还是要和王爷来做的。”他推来一张纸,“刀枪剑戟,辎重战车,如今咱们都是能造的。上回送来的生铁如今已经打了?一批战甲出来,接下来我能做的,都会做。”

听言语,他们已经往来许久了?。

“你过去和齐桓交易,如今转而投我,不怕吗?”

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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