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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琴早就不能弹了,只是一直保护得好,擦了棕油装在盒子里。齐楹找来工具,要将琴弦拆下来。

“拿这?个给你做风筝线。”他笑,“更结实些,不至于被风吹断了。”

执柔的目光落在那把琴上?,有些不舍。

“找根别的什么线也成。”她小声?说,“把琴弄坏了,有点可惜。”

她始终还记得齐楹弹琴的样子,像是从?哪个钟灵毓秀之地走出来的清隽文?人。

手上?拿的就是这?把琴。

“不可惜。你喜欢听,往后还会给你弹。”他的指尖抚过每一根弦,“我们执柔的笔墨才是无价之宝,丢了就可惜了。”

风筝做好了放在西窗下晾着,齐楹说:“灭灯吧,不然总是要听元享的絮叨。”

说罢他抚额又笑:“早些年?他不这?样,怎么年?岁长了,反倒琐碎起来。”

执柔将灯烛吹灭,与齐楹一道在屏榻上?躺下。

窗外是漫长的风声?,两人躺在枕头上?,却又像是枕着风声?在入睡一般。

那一晚前半夜时,执柔睡得不踏实。许久没见这?样流血的事了,梦中又像是回到了江陵,回到了那个纠缠她许久的梦境里。她艰难地呼吸着,举目四望,满眼火光冲天?,不知?自己该逃往何处。

这?一回却和以往不同,一个高大清癯的身影自烈焰深处向她缓步走来,拨开浓雾,唯独能见他一双深色的眼眸。

“执柔。”他对着她伸出手,“和我走吧。”

那双眼睛藏着千山万水:“不要怕。”

她骤然睁开眼,额上?全是汗。

四野一片昏暗,只听见身旁有人轻笑:“梦醒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执柔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借着依稀的月光看向齐楹。他半靠着床头,闭着眼睛,人像是在假寐,脸色却白得像纸一样,执柔彻底醒过来,一面去摸他的手腕,一面问:“你不舒服吗?”

“有一点。”他笑道。

这?男人总是把不妨事挂在嘴边,能坦言说有一点,只怕已经?难受许久了。

他许久不曾发病,药都比以往少?吃了许多。执柔下地去找药,心里也异常地酸涩。

白日里的事情他纵然不说,也成了他生?病的诱因?。

齐楹的药还有剩余,不至于叫人手忙脚乱,执柔倒了温水来给他喝,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渐渐好了些。执柔拿巾栉来擦他额上?的汗,被齐楹按住了手。

“原以为?过去处处掣肘,为?的是这?双眼睛。”他半闭着眼,“如今才知?道,不得已的事太多太多。”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齐楹拍了拍自己身边:“躺着说。”

执柔偎在他身旁,慢慢用手搂他清瘦的腰身,这?动作她做得生?疏,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烫。

“没有人会是白死的,你不会辜负他们。”她轻声?说,“就像你过去说的,所有人都是会死的。”她心里也为?着季则昌的事伤心,却还是得宽慰他,怕他沉溺在这?件事里头,钻了牛角尖。

齐楹笑了一下,全当是作答。

已经?过了后半夜,外面静得不像话。

执柔心里不踏实,总也睡不着。齐楹便侧过身来,把自己的手指搭在她的眼皮上?,迫使她合上?眼。

她纤长的睫毛在他掌心里眨啊眨,被他轻轻在臀上?拍了一记:“要睡了,小姑娘。”

他在让她不要多想。

指尖有些冷,指腹已经?有了些回温。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执柔脑子里胡乱的想着,是不是睡前他练字时沾上?的。

除了墨香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很淡也很踏实,当真是能催人入梦的。

她在他身边应了声?,打算先佯装入睡,再瞧瞧他是不是当真都大好了。

可不知?不觉间,伴着他指缝间露出来的、独属于他的味道,她竟渐渐睡实了。

听着身边的呼吸声?变得匀长,齐楹缓缓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随着动作牵动了里衣,他低头看去,是执柔的手在轻轻拉着他的衣摆。

她秀气地微微拧着眉,宛若梅花上?的一捧春日白雪。

齐楹静静地看了良久,用手指将她的眉心熨平,轻轻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第70章

翌日?是一个晴天, 执柔睁眼时,难得枕边那男人不曾先行离去。

他侧身卧着,一手枕在脑后, 安静地看着她。

执柔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赧然,用手来推他:“这是瞧什么呢?”

外头天还没亮透, 执柔素来是这时辰起床的。

影影绰绰的光线里,齐楹的侧脸像是用工笔画出来的一般。

挺直的鼻骨, 深邃的眼睛,还有那总是似笑非笑的唇。

“周淮阳答允领兵了, 昨日?夜里得到的消息。”他从容道。

夜里?

执柔拧着眉, 齐楹不打自招:“你睡得沉, 我?没叫你。”

才生过病就这样不眠不休,执柔不赞成却?知他从来不是个听?话的人。

“若他知道我?给他夫人的那瓶药, 本就是无毒的, 不知他会不会怪我?。”执柔笑,“还骗他划腕取血。”

齐楹莞尔:“就算一时没想?明?白, 现在他只怕早就猜穿了。如今他与夫人重修旧好, 高兴还来不及, 哪里能怪你。”

外面的人听?见屋内的说话声,问要不要传水来,齐楹嗯了声,便有女使们端着铜盆走?进来。

“带你去?放风筝。”齐楹披着外衣站起身, 靠着窗框看执柔换衣服。

藕粉色的曲裾穿在她身上,衬得纤腰楚楚,不盈一握。她闻声望来, 声音却?又?带着迟疑:“这样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齐楹没答她这话, 目光落在她领口处那一枚没系上的衣带处。

肤如凝脂,锁骨像是玲珑的山脉,横亘在白玉无瑕的肌肤上。

他施施然上前来,替她将最后一根带子系紧。

“过去?不敢许的诺,如今我?倒是敢说上三分。”他微微仰着脸,阳光落在他苍瘦的鼻骨上,“跟着我?,必不叫你再受委屈。”

吞山填海般的胸襟自字里行?间倾泻而出,半开的窗有清风吹过,风盈满袖。

他唇畔笑容时隐时现,对着执柔摊开手掌:“说准了,一言九鼎。”

执柔轻轻将自己?的手落在他掌心,齐楹拉过她,将她扣在怀里。

先吻发顶,再吻额头。

不似男女缠绵,而是怜爱中带着疼惜。

*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秋天渐渐到了尾声,待到梧桐树的叶子全掉光了,执柔才惊觉已经入了冬。

她平日?里很少出门?,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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