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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劝过?陛下,重用齐楹是与虎谋皮,他太过?自负,说?齐楹不过?是个瞎眼?的病秧子,如今你?瞧瞧,薛家那?丫头?都要骑到哀家头?上来了。”
迎春连忙给?太皇太后?顺气:“娘娘别生气,好歹汝宁王这些?日子来,待陛下也算是真心的。”
的确是又得了几座城池,这些?功劳能算在齐楹的身上。
可齐楹得到的东西更多?,比如大?臣们归附的心思,再比如从齐桓手中漏出去的一些?兵权。
“只盼着?陛下等度过?这一关。”太皇太后?按着?自己的胸口,“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不会的,益州城如今已经封了,就算消息走漏出去,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太皇太后?靠着?枕头?许久都没说?话,过?了不知多?久,她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可哀家这心里,实在是……”
实在是害怕。
她身居高位几十?载,从没有像今日这么害怕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害怕的根源是什么,是这个从小?最疼爱的孙子,还是这摇摇欲坠的皇权。
*
入夜后?,雪又下起来。今年的雨水丰沛,不光夏日里频频下雨,到了冬天,雪也比往年厚密。说?是瑞雪兆丰年,可今年变故太多?了些?,没人敢来惹主子们的不痛快。
全益州的太医都救不了齐桓的伤,徐太后?一整日水米不进,来找太皇太后?哭诉了许久。
外头?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头?郎跪在地上,膝行几步到了太皇太后?鞋前,声音有些?发颤:“娘娘,娘娘……”
“出了什么事,好好回?话!”迎春斥他道。
门头?郎不敢抬头?看主子,手指掐着?地毯,哆嗦着?说?:“汝宁王来了。”
别说?是迎春,就连太皇太后?的脸色都猛然一变:“他不是在泠安吗?”
泠安此?地,就算是坐着?最快的马车,总也得用上一整天才能到益州。
“不……不知道……”
迎春惊疑不定:“可,可城门已经关了啊。”
门头?郎磕头?说?:“他有陛下的钦赐令牌,哪有人敢去拦他……”
“另外,他还说?,”他压低了声音,“他说?他有能救陛下的法子。”
太皇太后?挥手叫他下去,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徐太后?不是个很有主意的,只殷殷切切地望着?太皇太后?,盼着?她能给?个什么主意。
“他说?的话,哀家竟不知能信几分。”太皇太后?看向徐太后?,“他为着?什么来的,你?也清楚。若不是薛家那?丫头?在哀家这,只怕汝宁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根本不会淌这浑水。”
“所以?哀家不得不防备着?。”
徐太后?已经病急乱投医了,没头?苍蝇般撞了两?日,她恨不得死马当活马医:“总归他们是兄弟,齐楹也没做过?什么害了陛下的事,咱们现在横竖也没个好法子……”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眼?里涌出泪来:“臣妾只有这一个孩子,好歹得要给?他个活路……”
她哭得太皇太后?头?痛,最终点头?:“哀家去见他。”
*
太皇太后?身量很高,年过?半百的人,鬓发微霜,身体仍挺得笔直。
女使们拎着?风灯替她照着?身前的路,太皇太后?拢着?黄铜的袖炉,沿着?石子路走到了花厅。
花厅外站着?几个人,太阳穴微微凸起,一看就知道是以?一当十?的高手,不过?都按照规矩没有带武器。看到太皇太后?,他们齐齐对着?她单膝跪地施了一礼。
珠帘摇荡,迎春替着?太皇太后?掀起帘子。
一个男人独自背对门口坐着?,面前摆着?一杯茶,看样子一滴都没有碰过?。
他眉骨下的丝绦系得一丝不乱,人也端方清隽,根本看不出舟车劳顿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齐楹照旧施施然起身行过?礼。
太皇太后?不说?话,目光往他身上瞟,从衣着?打扮、沾了雪的缎头?靴,再到那?条遮挡了他视线的竹纹丝绦。
齐楹任由她打量,率先开了口:“不该这么晚叨扰娘娘的。”
“只是家里小?姑娘年岁小?,做事没个轻重,我放心不下她。”他唇边有笑,声音却冷,“不知娘娘能不能赏脸,叫我带她回?去。”
梆子恰在此?刻打完第二下,风刃如刀,朱红的灯笼被带着?雪的风吹得摇摇晃晃,齐楹的脸就在这火烛光影深处明明暗暗。
他披着?深色的氅子,人影被拉得幢幢似鬼影,花厅里没有生炭盆,他说?话时口中呼出淡淡的白气,才叫人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活人。
若不然,当真是像极了从地府里走来的玉面阎罗。
第72章
此刻正是雪下得?最?细密的时候, 外头的风间或是透过珠帘吹进来。
灯火细绒绒的,像是将宣纸上的人影裁剪开来。
鸦青的发、垂逶的丝带,腰间佩的双环。
太皇太后轻轻吐一口气:“你说有能救陛下的法子。”
她?的目光转向桌案, 上?面早已?摆着一个?漆盒。髹涂着朱、黑两种颜色,色泽暗沉深邃。
齐楹徐徐将漆盒打开, 里面是一盒药材。
“这是何物?”
齐楹勾唇:“阿芙蓉。”
端着茶盘的迎春手微微一抖,茶水溅出了几滴。
太皇太后倒吸冷气:“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将此等?秽物带到?哀家面前来。”
这种从外域进贡的药,宫中?的很多太医见都不曾见过, 大多也只能是从古籍中?搜罗出只言片语, 太皇太后听说过, 也从不曾亲眼得?见。
花厅中?的下人们都用?力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娘娘既然听过它?, 定?然也清楚里面的功效。”他将盖子重新扣了回去, “用?或不用?,全在娘娘。”
“我是来接执柔回去的。”他的手指轻轻捏起杯盖, 又松开。碗盏碰击声清脆又尖锐, 像是能将黑夜划开一个?口子。
“又或者说, 娘娘信不过我。”齐楹笑,“可以换我留在这,别吓着她?。”
能让齐楹留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关在眼前总比远在天边叫人放心。
只是齐楹此人, 手眼通天,不是个?好拿捏的。
几番念头自心中?滚过,齐楹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泠安的虎符, 暂交娘娘保管。”他笑得?愈发衿淡温和,“我只想带她?走, 条件娘娘来开。”
位高权重者,最?怕的便是被人觉察出弱点。
齐楹浑不在意,为的只是今夜能把执柔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