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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性命堪忧,太皇太后便是拼尽全力,也要救活他。”
“微明。”执柔轻轻抬头,“这事情,是谁做的?”
她?不是疑他,而仅仅是好奇。
齐楹的手指轻轻落在桌前,元享在外面低声说:“主子,有人。”
车帘摇曳,马车停在府宅门口处,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灯笼不远处的阴影里。
是高慕。
他走上?前来,被元享用?刀鞘挡开一个?距离。
“我不是要行刺。”他的目光望向马车,“我想要见一见汝宁王。”
车舆里没有动静,元享等?了片刻,转头对他说:“主子不想见你,你走吧。”
高慕此人,素来冷言冷语,看上?去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兵器。
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他早已?杀人于无形。
此刻,他半垂着眼退后两步,跪下来:“高慕只求能见王爷一面。”
“元享。”齐楹的声音淡淡地化开在黏稠的雪夜里,“带他去书房。”
执柔的心有些慌,只觉得?高慕此刻造访,或许和白?日里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齐楹亲自送她?回房间,将她?按在床上?坐好:“别担心,我有分寸。”
说罢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将房间里的火烛点亮。
他的影子落在墙上?,随着灯火轻摇慢晃,最?终消失在月光下。
*
齐楹的书桌上?摆着几张才写完的字,云山笔架上?面几根狼毫笔次第摆放整齐。
降真香的味道并不浓郁,混着墨香颇有几分情致。
高慕坐了片刻又站起身来,他的手每过片刻都要重新落在自己的刀鞘上?。
握住再松开。
外面的雪小了些,齐楹走进来时身上?沾了雪。
高慕转过身,目光与齐楹相碰。
看着他深邃冷寂的眼睛,他神色微变:“汝宁王……”
“嗯。”齐楹缓缓走至案席前,跽坐下来,“如你所见。”
他别有所指,高慕收回目光,最?终停在自己鞋前一寸处。
齐楹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带着迫人的威压:“你可知道,行刺主君,这是诛九族的罪。”
第73章
话音飘飘落地, 高慕沉默良久。
“陛下要许她去乌桓和亲。”他声线平平道?。
博山炉里的香气时浓时淡,一线稀薄的烟徐徐升起。
高慕是孤儿,在街上与人抢夺残羹冷炙时被右都侯看?中, 自此带在身边教养,他那?时的名字叫燕七。一同来的孩子有十?七八个, 整日里在同一片院子里摔打厮杀,活到最?后的三?个人, 被右都侯献给了齐桓,他自此改名为高慕。
起初是做齐桓的眼线密报, 周旋于各处, 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记忆里的每一天, 都是举起剑再落下,高慕不通人的情意, 甚至对人的一切情感都分外漠视, 他不懂兵法,更不懂计谋权略, 他所知道?的只有举起自己的刀, 指向每一个要?他杀死?的人。这些年他杀了太多人, 真假是非、善恶忠奸,无?不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他不需要?明辨正邪,杀人是他唯一要?做的事。
后来齐桓召他来益州,说是有一件特殊的事要?他来做。
便是那?个夏天, 他第一次见到了阳陵翁主。那?个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中依然带着骄傲的年轻女人。
“你叫高慕。”她笑,“听?着是个凌云自惜的名字, 好听?。”
自此之后,阳陵翁主的存在, 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例外。
守护她成了他这些年来最?重?要?的一件事。
渐渐成了习惯,让他生出错觉,以为如?此便是一生。
他不懂为什么要?送她去乌桓,他只知道?,杀了齐桓,就不会有人强迫她。
高慕看?着齐楹,一字一句:“我没有父母,我今日来也不是想要?避祸。只求汝宁王想个法子,不要?将我的事牵连到她。”
全城都在戒严,早晚会查到他身上。而到了那?时候,阳陵翁主必首当其冲受到刑讯。高慕此刻走投无?路,也不敢回到她身边。左思右想,整个益州也只有汝宁王能有庇佑她的本事。
“我不能帮你。”齐楹道?,“但是我能帮你想个主意。”
他微微倾身:“你去打昏她,将她的钱财窃取,作出谋财害命不成的样子,暂且能让她消除些嫌疑。”
高慕认真思索了一下可行性,随即站起身:“好,我这就去。”
他向外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认认真真问:“汝宁王,我不懂政治,所以还想多问一句,如?此一来,是不是她就不用和亲了?”
灯火轻轻摇荡,齐楹淡淡说:“大概吧。”
笑意闪烁在高慕的眼底,他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退后半步,他对着齐楹行礼:“多谢。”说罢毫不迟疑地走出了书房,身影幢幢,最?终消失在了夜色里。
齐楹起身走到灯座旁,看?着小山般堆积在铜鹤下的烛泪。
窗外风声如?涛,像是寒鸦哀鸣。
雪又下起来,很快掩埋了高慕留下的一行脚印。
*
夹着雪末的风吹灭了屏榻前的一盏灯。
阳陵翁主站起身,想要?拿火石将它?重?新点燃。
耳后一阵破空之声,她下意识回头,一个掌刀恰好劈在她颈侧。
高慕将女人软倒的身子抱在怀中,柔软温热的触觉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缓缓将她平放在床上,脚边散落的是她还没看?完的一本书。
高慕不认字,他所认识的有限几个字,还是阳陵翁主教他的。
他轻轻把书捡起,放在她枕边。
女子青丝散乱,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拂至耳后。
高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静静地看?了良久。
最?终,他收回目光,走到了阳陵翁主的妆台前。
这里有很多首饰,除了早年间安江王夫妇给她置办的,还有宫里赏的、她自己买的。她喜欢奢华热闹,首饰也以金玉玛瑙为主,富丽堂皇地摆着,看?上去光华璀璨,亮亮堂堂。
其中任何一样的价格,都是他一辈子买不起的天价。
高慕一样一样拿起,又一样一样放回去。
他想,这些东西都是她珍视得?不能再珍视的东西,若是丢了,必然要?难过?许久。
这枚红玉耳坠高慕有些印象,是他陪着阳陵翁主赴牡丹宴时她亲自戴在耳垂上的。
那?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耳下的这对耳坠上,这一切都像是在昨天一样。
还有这只凤口?衔丹的金钗,外观太过?雍容庄重?,她只在入宫见太皇太后时戴过?一次,那?天她出宫时夕阳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