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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打落在这根金钗上,靡丽煊赫,让人挪不开眼来。

高慕的目光从每一件首饰上划过?,心中异常酸涩。

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地自他背后响起:“除了这盒子首饰,抽屉里还有一张银票。都是我给你备下的,记得?全拿上。”

他猛然转过?身去,沉浸在回忆里不知不觉时间又过?了良久,而他竟然连她醒来都未发觉。

阳陵翁主仍维持着他为她摆好的姿势,目光如?水一般平静。

四目相对之际,她又笑:“马也备好了,拴在角门外的树上。”

桌上的茶壶边放了两只杯子。

像是早知道?他要?来,她已在这安静的雪夜里等?了他很久。

高慕不善言辞,此刻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

阳陵翁主的目光像是一束光:“你是为了我,是吗?”

许久之后,高慕摇头,哑着嗓子:“不是。”

阳陵翁主笑了:“骗人。”

她生得?美,这一笑中眼里含着泪,说不出的动人。

“高慕,就算杀了齐桓也不能保我一世太平。你若真想护着我,救该变得?更强,强到没人能左右你。”眼泪如?同珍珠滚落,“而不是去杀人,你若是只会杀人……”

后面的话她不曾说出口?,咬着下唇不肯让哽咽声从唇边溢出。

流泪的眼睛,涂了口?脂的红唇,灯下的阳陵翁主美艳又脆弱。

高慕走到她床边,腰间的佩刀有些紧,他解开带子将刀放在她枕侧,而后轻轻蹲下来。

“翁主……”声音低沉。

“我没有名字吗?”阳陵翁主哽咽,“还是说,你只拿我当主子?”

高慕的眼中仍是一派沉寂,只是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袖口?,他深深地望着她,好像要?将她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

压抑、克制又带着绝望。

他没有说话,最?终又站起身重?新走到妆台前。他没有动抽屉里的银票,只是拿走了桌上的金玉首饰,从始至终头都不曾回一下,径自推开门走了出去。

阳陵翁主赤着脚一路追出去,檐下空无?一人,雪地中就连一行脚印都未曾留下。

那?一夜,他没有去骑角门外的马,而是一路迎着北风走向了城门。

大雪压城,守城的官员呵着手斥问他:“你是何人?”

高慕掀开兜帽,冷淡说:“我要?出城。”

守卫冷笑:“你不知道?城门全关了吗?我看?你鬼鬼祟祟,不像什么好人,来人,搜一搜他身上。”

高慕没说话,他的手指轻轻在自己腰间停了停。

他知道?自己的佩刀留不住,所以方才解下来放在了阳陵翁主的身边。

这把刀随着他出生入死?,已经二?十?多年了,是唯一属于他的家当。

守备们很快摸到了他怀中的包裹,就在雪地里抖开,那?些美丽珍贵的首饰便如?此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高慕的目光落在上面,心里想的是,如?此美丽的珠翠若没有供在灯下锦盒中,便像是没了生命的破铜烂铁。

同样,如?花朵般娇艳欲滴的女人,若被他折于掌心,也会迅速凋零枯萎。

思及至此,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呼出的雾气散开在黑夜里,将他的五官都遮掩了七八分,唯独那?双比寒夜更黑的眼睛,泄露出微不可见的柔情。

翌日清早,昨夜被高慕带走的首饰又重?新回到了阳陵翁主的手里。

它?们被粗布包着,卫尉丞手中拿着一张单子,逐一与阳陵翁主核对。

在他抑扬顿挫的声音里,阳陵翁主看?见,那?根凤口?衔丹的金钗上隐隐挂着一滴早已干涸的血痕。

“现下贼人已经抓住了,翁主瞧瞧东西可有哪里有缺漏?”

阳陵翁主轻轻摇头,卫尉丞松了一口?气。

“那?贼人……现下如?何了?”阳陵翁主轻声问。

“此人不光偷东西,而且还牵扯进另外一桩要?紧事。不方便同翁主详说,但我保证,他必然会得?到应有的惩处。”

卫尉丞带着人走了很久,阳陵翁主仍坐在原地,阳光已经穿过?半开的直棂窗泼洒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这些金光璀璨的珠宝倒映着日光,阳陵翁主把那?根金钗取出来,定定地看?了良久。最?后拉开抽屉,将金钗放了进去。在这柄金钗旁,还放着一把带着刀鞘的短刀。

她葱白的手指轻轻落在刀鞘上,用了几分力气把刀抽出。

吹发可断,寒光凛凛。

一张纸从刀鞘中掉落出来,她弯腰捡起,竟然是一张房契。

位置不在益州,而在岭南。

房屋的主人不是高慕,而是一个叫燕七的人,右下角印着一枚鲜红的指印。

另附了一张字条,却是高慕亲笔写的。

“院中种有荔枝树,每年都结很多果子,希望你喜欢。”

高慕的字写得?不大好,是她一点点教的,这两行字只能勉强算是横平竖直。

他还记得?她一心想要?到南面去,所以在岭南悄悄置了一处宅子。

这个男人从未开口?说过?半分他的情意,比起普通男人,他太过?刻板冰冷。

阳陵翁主试图勾勒出他写下这行字时的神情,却只像是碰触到一个模糊又朦胧的影子。

恰如?他的身份,一个永远躲在暗处的影子。

眼中有泪,泫然欲落,她抬起手匆匆抹掉,不叫任何人发觉。

第74章

执柔两日未曾出门。

赶上一个晴天, 她坐在廊下晒太阳。

下人们将院子里的雪一点点扫开,堆在墙角树下,将当中的?青砖地露出来?, 方便供人行走。有个女使长得像却玉,执柔看了她良久才收回目光。

她不想和齐楹提起长安, 也害怕她的?几番抱怨惹得他忧虑。

故国如一梦,到底是在长安度过了近十年, 哪里能没有一丝感情呢。

却玉、张通、徐平、方懿和还有许许多多在她心中留下过名字的?人。

甚至还有尚令嘉。

她知道他?们可能过得不太好,却又不敢深思有多不好。

头顶传来?孤雁的?长鸣, 执柔抬起眼, 静静地看着它飞过天空时留下的?残痕。

几个年轻的?小女使做了一盘冰糖葫芦, 用红艳艳的?山楂裹了一层麦芽糖,晶莹剔透地闪着光, 你推我推地凑上前来?给她。执柔性子?温和, 府里买来?的?这些女孩子?都?很喜欢她。

执柔笑?了笑?,接过来?放在手边。

“这山楂还是一早出去买的?。”其中一个女使笑?说, “今天城门?开了, 咱们终于能买些新鲜玩意儿了。”

益州是重镇, 长久地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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