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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如今大祁多欺世盗名之辈,可凌一道长却是有真本事之人。想当年鹤州大涝,正是他出面指点,救了万千灾民性命。还有许继盛反叛那一年,亦是他预料在先,为先帝提前筹谋,才免了一场大战。如此种种,共出世四次,每一次都是救民于水火。只可惜我听人说,他早已西去了。”
“不错。”祁渊替陈宾倒了一盏茶,慢慢道:“正是这一位。父皇今日与我说起,原来凌一道长曾在过世前入宫一次,那一次也是父皇与他唯一一次相见。彼时凌一道长曾言,七年后父皇会遇上一位手握凰玉的小姑娘,此女正是下一任皇帝的真命天女。只要有她在,便可护大祁江山百年无忧。而那凰玉,亦是仙子手印,万不可损。”
“五爷的意思是,凌一道长说出这番话,也是李元节的布置?”
“还能是谁?”祁渊不屑道:“只怕凌一道长晚年也是老糊涂了,再不然就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李元节的手上。不过,这倒是为了今日入宫省了一番力气。”
“大皇子受了斥责吧?”陈宾笑道。
祁渊摇头,氤氲的茶香笼罩轮廓,让他的相貌显得愈发俊逸出尘。“何止是斥责呢,父皇将大皇兄召入宫中,指责他不孝,又骂他危害江山社稷。大皇兄本就在气头上,非扯着我要把那真凰玉拿出来,当面摔碎给父皇看。父皇闻言更加着恼,便命人将他囚禁大皇子府,只等来日新帝登基,才准他出门。”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新帝是谁,都不会是大皇子了。
“虽然料定陛下会恼火,却没想到能凭这件事扳倒大皇子。”陈宾感慨道。
“是啊。只可惜这件事后,三哥对我也有了防备之心,不会再似从前那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祁渊有些可惜道。
“这也是早晚的事。”陈宾抿了一口热茶,顺着马车的帘帐望了一眼外头热闹的风景,又随手撂下帘帐,长吁道:“知道您不爱听,却还是要跟您说。五爷,从今日之事看来,您往后只怕要对皇子妃更好一些才行。”
看着祁渊的脸色一黯,陈宾继续道:“纵然您的母妃是因李元节所带来的道士而死,纵然您最恨那些方术骗局,可您也要明白,投皇帝所好是何等重要。您想想当初的六皇子,不就是因为怒杀两位道士而被皇帝贬斥为庶人的吗?”
祁渊默然转动着手里的美玉扳指,沉沉点了点头。“今日之事,大约她不高兴了。回去我自然会好好陪她。”
“不止是不高兴。”陈宾苦笑道:“咱们低估那药丸的效力了。皇子妃此刻还躺在榻上腹痛不止呢。也难为她,疼得满头大汗,却也不肯哭不肯闹的。”
“那药丸咱们是找人试过的,最多只疼两个时辰。早膳里的麻醉草又是按照两个半时辰放的,怎么可能还会腹痛。”祁渊嗤笑道:“我看不过是矫情罢了。”
“您去看一眼就知道了。”陈宾只能道。
第11章
今日的梧桐院比平时安静不少,日常往来的小丫鬟也足足少了一半。直到进了屋内,祁渊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李知意又痛晕了过去,所以大伙才都挤在这照顾着。
“都出去吧。”祁渊摆手,原本有些喧杂的房内立刻安静下来,一水下人头也不敢抬,一个个紧随着前头的脚跟,鱼贯而出。唯有小竹恋恋不舍地跪在李知意跟前,满眼担忧,毫无离开的意思。
祁渊也不在意,抬眸去看榻上的少女,但见她似乎已经清醒不少,一双鹿眸此刻正在缓缓睁开。那眼眸实在是美丽的,半睁半合间,别有一种可爱。
“是我。”祁渊轻声说着,凑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不想,这句话却像是催痛的药剂一般,立刻让李知意的眉头迅速皱起,贝齿亦用力咬在唇瓣上。之后,他依稀听出她口中的□□:“痛,好痛……”
“一会就好了。”祁渊轻轻抬手用指腹帮她抚平眉心。可她却粉唇轻轻努起,又忍着痛意拂落了他的手。
“姑娘生气呢。”小竹厌厌道。
“是么。”祁渊的语气淡漠了一些,神色莫名间,似担忧又似十分客气似的,轻声道:“那我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用一些镇痛的药草吧。”
小竹本就没指望他能起什么作用,此刻更是没搭话,只是如常依礼相送。
出了门,陈宾已然候在外头。“皇子妃没事吧?”
祁渊摆手一笑,寒凉直达眼底:“见我去了才开始疼,可见不过是装痛罢了。你也知道,咱们早已派人尝试过那药丸,最多只痛两个时辰罢了,眼下她回府都将近三个时辰了,怎么可能还痛。啧啧,凤命?矫情罢了。”
说话间,他转动着脖颈,朗逸的面容显出几分寡情。
“不是这样的。”陈宾苦笑了一声,随即解释道:“五爷,因着皇子妃疼痛不止,所以方才我又找咱们手下的李药商问了那麻醉草的效用。这才知道,原来人的体质各异。对于多数人而言,麻醉草会抑制疼痛。但对于小部分人来说,那麻醉草却只有拖延痛苦之效,而等时辰过了之后,那被拖延的疼痛便会变本加厉地袭来。所以……所以五皇子妃所受的苦楚,大约比咱们想象的可要多多了。”
“有这样的事?”祁渊的脸色微变,眼眸中似有一丝不虞,旋即道:“李洪做事如此废物,往后不必再用,叫他自生自灭去。”
“是。不过眼下我以为最要紧的两件事,一是咱们得在府里养些自己的医士,往后咱们行事也方便一些。二是……”陈宾觑了一眼祁渊的脸色。“二是您,您还是要尽快哄皇子妃高兴才是。”
“陈先生有办法?”祁渊抬眸问。
陈宾点了点头。
日光从墙角渐渐移到屋檐,为屋顶的脊兽披上一层金衣。房内的李知意疼了小半天,身上的汗出了又落,直到每一根发丝都见湿润,才总算觉得那痛意一点点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抬眸,瞧见的是眼圈通红的小竹。她手里捧着一碗鸡丝菜粥,先拿手背抹了眼泪,才柔声道:“您饿不饿?我做了皇子妃最爱吃的粥,您快用一些吧。”
“你的身子还没好全呢。”李知意就着小丫鬟的手坐起身,懒懒将鬓角的碎发拢起。那微微的湿润,更为她柔顺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旖旎。
小竹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却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什么叫遇人不淑,她今日才算是明白了。
肤色渐渐如常,唇瓣的颜色也粉嫩不少。李知意一口一口抿着鸡丝菜粥,咀嚼之间,清新的白菜与香甜的鸡丝伴着暖烘烘的米粥,让空荡荡的肠腹渐渐变得舒服起来。
她的眉头也舒展开,但眼底却还藏着一丝欲言又止。这样的情态,连小竹也于心不忍,轻轻替她擦拭了唇瓣,不情愿道:“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