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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御书房内只剩了陈宾与祁渊二人?。这也是自从祁渊继位后,二人?头一回私下相处。
“先生。”祁渊未曾开?口?便先带了笑意,那笑容如夏花怒绽,舒展之极。
“陛下。”陈宾亦是笑,笑得春风满面,老怀欣慰。“终于盼到今日了,还好,不算太晚,老朽总能再辅佐陛下些时日。”
“先生不知道,此刻朕有多畅快!”祁渊胸臆大开?,声如鸣钟。
陈宾点点头喟叹道:“我怎么不知呢。旁人?厌恶那些伪道长,无非是因为他们?祸乱朝纲。陛下您却是因为与他们?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是啊,可这么多年,为了讨父皇的欢心,我不得不佯装与父皇志同道合的模样。可谁又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每晚,我都听见母妃指责我,埋怨我为何不能替她报仇,为何还要与她的仇人?为伍!尤其是李元节重病,我不得不去照顾他的那段日子……我真?恨不得杀了他!”祁渊微闭双眼?,紧紧握拳道:“明明是他带来的人?害得我母亲无处安葬!”
说到这,祁渊忽然狠狠看向陈宾道:“先生为何不允我杀了他!”
陈宾并无惊慌,反而无奈道:“李元节毕竟身居相位多年,虽然罪不容诛,但法外也要开?恩。一则,还有一些朝政之事要与他商榷明白。二则,他手底下毕竟也有些学生。杀他自是容易的,但不能操之过急,以免有些人?狗急跳墙。”
“若无先生求情,他早就死一百次了。”祁渊哼了一声道。“捏造凤命,诓骗天子,只这一条罪过,就够他满门抄斩的了。”
“陛下万万不可。那王妃……不,那李知意可也在?其列。”陈宾大恸道。
“先生倒是心软。”祁渊嗤笑道:“你可知道,朕被迫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子,还要整日与她虚以为蛇,连从小一起伴我长大的娇枝都要撵出?府去,真?真?是心累极了。对了,那一日先生你可瞧见了?朕告知李知意,朕已与她和离时,她那惊慌失措的神情。哈哈哈哈,朕此刻想起来,还觉得畅快!她罪该如此,一个与她父亲狼狈为奸的虚伪女子,朕不要她的命,已是法外开?恩了。”
“其实王妃待您也算不错……”陈宾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道。
“不错?她那是为了她自己的前程,为了皇后的宝座。”祁渊满脸不屑道:“若此刻朕是祁钰,是祁衡,只怕她早就收拾铺盖走人?了吧。哼,朕就要让她看看,朕是登基了,可与她毫无干系。朕还要故意羞辱她,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前逼走的娇枝成为了贵妃,而她成为了庶人?,只配永远羡慕娇枝,羡慕朕!”
望着祁渊漠无感?情的脸庞,陈宾咽下了那些话,慢慢拈须道:“既然陛下恨李家,那就让李知意好好活着吧。让她看着陛下江山永固,却与她毫无干系。让她看着陛下后宫妃嫔众众,却无她的一席之地。让她守着李府,好好地看着。”
“不错。”祁渊欣赏地看了陈宾一眼?,唇畔上挑。
二人?随后又说了些闲话,便听有人?来通传,说是祁铮求见。
“朕知道他是什么事,陈大人?……你替朕打发了吧。”祁渊不耐烦道。
“陛下还是见见吧,此刻那些御史言官正盯着您呢。您此刻冷待四爷,那些人?没准就给您戴上一顶不爱护胞弟的大帽子。”陈宾霭声劝道。“再有,将二爷封亲王,还有四爷封铁帽子王一事,您也该敦促些宫事府了。”
“嗯。”祁渊点点头,冲着赵喜道:“叫人?进来吧。”
见他听劝,陈宾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便恭敬退了下去。而祁铮进门时,往日笑意盈盈的一张脸却有几分忐忑。
“微臣拜见陛下。”祁铮望着气度越发高?华的五弟,心不由?得一紧。说实话,此刻他越发庆幸自己的临阵倒戈了。若不然,即便三哥登基,这位幼弟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起来吧。”祁渊命人?上了一样的蒙顶甘露,把玩着手里的朱色狼毫,笑笑道:“四哥想说的事,朕心里明白。那和离书是四哥亲自送到宫事府的,难道四哥还不放心吗?”
“微臣不敢。”祁铮连忙低头敛目道:“只是,只是……”
“好了,四哥是朕的功臣,朕不会薄待功臣。”祁渊站起身,慢慢走到祁铮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你来求,朕给你句准话便是。”
说着,他清清喉咙,看向祁铮道:“朕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往后李知意此女,是生是灭,是在?何处,是嫁与谁,都与朕毫无干系。而真?若有一日,你想娶她,朕,也会高?高?兴兴地给你赐婚。”
一番话说得祁铮满眼?雀跃,连连谢恩道:“微臣多谢陛下,陛下天恩,微臣永世?不忘。”
祁渊颔首,呵呵一笑道:“所以,四哥想怎么做?”
“嗯?”不是与你毫无干系么?祁铮暗想,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是犹豫道:“微臣还没有想好。但她如今万念俱灰,微臣不敢轻易打扰,还是先让她养一养身体?。等她心情好些,再做打算。”
“不错。四哥很是贴心。”祁渊坐回龙椅,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那微臣先行?告退了。”祁铮赶紧道。
“好。”上首传来准许之声。
“不过……四哥可还记得,您从前唤我什么。”祁渊的声音忽然变得喜怒莫名。
祁铮脸色一灰,后脖颈不由?得淌下冷汗来。“微臣,微臣惶恐。当时微臣只是……”他吓得磕磕绊绊,连整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了。朕说了,你是朕的功臣。”祁渊的声音充满戏谑,又似有一丝警告之意。
祁铮心里一紧,祁小四三个字在?脑子里晃了晃,只觉得口?中酸涩难言,便脸色灰败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很明白,这是对自己的敲打,也是对自己当初偏向祁钰的报复。
不过,一想到李知意,祁铮觉得这点屈辱也就不算什么了。
目送祁铮的背影离了御书房,祁渊淡淡嗤笑一声。一个能为了女人?随意站队的皇子,料他日后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来。
随手端起那蒙顶甘露,一阵冰冷的触感?出?来。祁渊不满意地敛了眉,索性连茶带杯端起,一把扣进了旁边翠绿的罗汉松盆景里。
让赵喜自己看去。
此刻,赵喜人?正在?云露宫中。娇枝穿着半露香肩的藕荷色宫装,发髻簪着点翠步摇,唇上的口?脂染着蜜香。“陛下什么时辰到?”她娇滴滴问。
“陛下说这两日有朝政要办,不能过来陪您。”瞧着娇枝脸色微变,赵喜赶紧跟上了后半句话。“不过陛下赏了好些物?件,要您高?兴呢。”
“是吗?”娇枝这才?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