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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明知是这个结果,却还是难过地叹了好几口?气。
“娘子难过归难过,但奴婢说句实在?话。这个地方还是关了吧。如今国库吃紧,处处赋税极高?,别说那些田产铺子没还给咱们?,即便是还给咱们?了,也未必能赚得几个钱。眼?瞧着是坐吃山空,咱们?勒紧裤带,日子还能好过些……”薛山兰一脸坦诚道。
“不。”李知意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那娘子的意思是?”薛山兰略略诧异地看着李知意。
李知意正好踏出?孤老院的门槛,此刻,她扭头望着牌匾上硕大的孤老院三个字,声音轻柔却坚定道:“这扇大门,永远也不会关上。刚刚那孩子冲我笑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您想好什么了?”
“我要让她,活在?一个值得信任的世?界里。”
一个值得信任的世?界?薛山兰似乎明白了什么,旋即苦笑道:“可咱们?手里没有银子呀。”
“会有的。”李知意紧了紧衣领,望着冰雪寒天下的大柄大伞,轻声道:“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知意……知意……”对面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银顶皂色小轿。此刻轿帘拉开?,一位生得眉眼?清秀的男子正冲着李知意招手。
“这是?”薛山兰下意识地护住李知意。
“是我。”撑着油纸伞走过来的男人?身材颀长,天生笑颜。
“四哥。”李知意顿了顿,咬咬唇改道:“民女拜见四爷。”
她虽身着一件暗色大氅,可却丝毫无损她的容貌。宛如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朵寒梅,她尽态极妍,耀眼?如日光。
“知意,听说你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四哥,四哥替你出?气。”祁铮说着话,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四下看了看。
“娘子,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薛山兰一看祁铮关切的眼?神,便想明白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知意点点头,目光轻轻落在?雪地上,柔声道:“民女未曾哭过,不劳四爷挂心了。若四爷无事,民女先行?告退了。”
她的疏离并没有让祁铮恼火。相反,他点了点头,直接道:“好。你若有事,只管派人?来府上找我。”
李知意心中稍暖,轻声说了句谢谢。
而这一句温柔的谢谢,便足够祁铮站在?那回味了半晌。
“四爷,人?家都走了半天了。”小厮轻声提醒道。
“走,我们?也走。”祁铮醒过味来,没忘了回身看一眼?孤独院三个字。“所以,户部那边,连我说话都没用?”
小厮无奈称是。“先帝的事您也知道,户部的亏空不是一日两日了。眼?下要囤粮开?荒,要养兵,要造船,哪里能顾得上这种小事。奴才?以您的名义敦促过好几次了,从府尹到户部,谁都不肯接这个烂摊子。四爷,要不,您自己出?这份钱吧。”
“我倒是想,可她怎会情愿。”祁铮叹气道:“何况她想做的,未必是一处孤独院啊。”
回府的路上,李知意与薛山兰慢慢说着方才?的事。“我之前让你们?去找官府,让他们?接手孤老院一事,他们?怎么说?”
薛山兰摇头道:“找了府尹,府尹说此事归户部管。好不容易托咱们?大人?的旧相识,难为人?家肯帮忙,还把此事写成信笺递到了户部,户部又说此事该府尹管。于是我们?又去找府尹,府尹瞪着眼?睛说上头没拨钱。没法子,我们?再去找户部,户部说没钱拨给府尹。如此,这事算是没辙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李知意望着外面冻得战战兢兢却还叫卖着白菜的老农,轻声叹息道。“我幼年观史,见历朝历代都有孤老院,唯我大祁没有。如今我替他们?建了一处,他们?却连银子都不愿意出?。那这么高?的赋税,银子都哪去了呢?”
薛山兰不吭声。
马车吱嘎吱嘎地压在?雪上,外面不时传来彭长源催马之声。但走了不到一半,二人?就听见一声长长的吁声。然后,马车打着滑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薛山兰掀开?轿帘问。
拎着马鞭的彭长源指着前头热热闹闹的一连串轿子笑道:“看看,看看,多热闹。听说皇帝在?选秀呢!”
说罢这话,他才?想起马车里坐的是谁。然而,想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狠狠地吃了薛山兰的一记爆栗。“看这种热闹做什么!娘子还冷着呢。”
“是,我们?绕路走。”彭长源立刻站队,恼火地看向眼?前的一串轿子,调转了车头。
回到车厢里,薛山兰蹙眉看向李知意。果然,她巴掌大的小脸此刻惨白如纸,贝齿紧紧咬在?红唇上,泪珠盈盈地望着窗外。
那么高?的赋税,银子哪去了?银子自然是用来选秀了。
薛山兰气得有一肚子话想说,可一垂眸,又瞧见李知意的指甲狠狠掐在?她发白的手心上。显然,她已经在?尽力忍耐了。
罢了,罢了。薛山兰将那些话咽进肚子里,索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一个人?静静吧。”回到小院里,李知意轻声冲着薛山兰说了这句话。
眼?望着李知意那眼?底的一片绝望,忍了一路的薛山兰再也忍不住了。“娘子去瞧瞧小竹吧。瞧过了小竹再说什么静不静的话。恕奴婢多嘴,这世?上难受的人?,可不止您一个!”
“小竹?她怎么了?”李知意果然脸色惊变,脚下都踉跄了一步。
看着李知意着急,薛山兰反倒心软了。“也没怎么,就是,就是担心咱们?的银子不够,所以她的房间一直没用炭。这不,人?便冻着了,染了风寒呢,连医士都不让找。”
“什么?”李知意又气又急,眼?泪汪汪地递了银子给薛山兰,求她赶紧去找医士。而后,她亲自回了房间,不顾那炭盆里噼里啪啦地火星儿,亲自端着炭盆往小竹的房间跑。
吓得薛山兰赶紧跟在?了后头。
“小竹,小竹……”李知意进门的时候,小竹已经烧得昏昏沉沉。薛山兰也没想到小竹病得这么严重,不敢再耽搁,赶紧便跑着去找了医士。
如果说失去祁渊,李知意是伤心。那么失去小竹,李知意则是害怕,无尽的害怕。
躺在?冰冷榻上的小竹浑身滚烫,脸颊泛着异样的红晕,嘴唇抿得死死的。李知意几次想掰开?她的唇喂水,都是徒劳无功。
“小竹,小竹……”李知意从外面的屋檐下掰下一根根冰块,砸碎放在?纱布里,轻轻贴在?小竹的额上,脸颊上……“你别吓我,小竹……”
可小竹始终没有反应,任由?她怎么喊叫。
“医士呢,医士呢。”李知意奔到外面,顾不得发髻凌乱,冲着薛山兰哭喊。薛山兰端着冷水进门,嘴上赶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