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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伺而贰儿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提着先帝赐给崔家的宝剑,冲进了宁远侯府。

她颤抖着手,锋利的剑尖指着晏淮和他刚生了孩子的新妇,说出了这辈子都没说过的脏话。

那一刻,她是真的想杀了他们。推搡躲闪之间,那间放满珍玩古迹的屋子,被她砍得七零八落。最后,她被匆匆赶来的孟忻抱在怀中。她丢下宝剑,哭得不可自抑。

就算将他们刺个半穿,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姐姐,她姐姐在这世上努力活过的证明,都不在了。

之后的这些年,她从未停止寻找晏决明,可是茫茫天地,又能往何处寻?

终于,前月,在福建府的她收到京城的消息,晏决明回来了。

她又悲又喜,像一脚踩进云端里,飘在半空中,毫无真实感。她当即就决定北上回京。辞别满心挂念的丈夫,她带上刚满十岁的长子,跨千山、渡万水。

她看向吃过药后在榻上熟睡的儿子,轻柔地摸摸他的头发。这一路上他跟着自己也吃了不少苦,今天如此窘迫的状况,幸好遇上了胡家的两个孩子。

想起胡家,她忍不住皱皱眉。那两个孩子看起来还好,但那胡瑞,却是个麻烦的。

孟忻曾与她说过胡瑞,二人当年同年,关系尚可。可做官后,两人迥异的选择,让他们渐行渐远。

胡瑞早早就投靠了蔡尚书,靠着在吏部的叔父一路高升。若是廉洁奉公也就罢了,偏偏孟忻知道内情。

此人端着个能臣良臣的名头,可为人奸猾贪婪,对上曲意逢迎,对下恨不得敲骨吸髓。孟忻对其很是不耻。

崔夫人心中烦躁,这次欠了人家一个人情,这可不好还啊……

屋中烛火烧了许久,程荀在身后轻轻问:“夫人,可要奴婢去剪一剪灯芯?”

崔夫人如梦初醒,神色有些恍惚:“不用,我一会儿便睡了……”

她清清嗓子,刚想说什么,程荀已将温热的茶递到她面前。

崔夫人接过茶,笑了一下:“倒是个伶俐的。”

她低头抿了口茶水,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玉竹,溧安人士,如今虚岁十二。”

崔夫人心头一动,信上说,晏决明就是在溧安找到的。她情不自禁问:“溧安,是个什么地方?”

程荀一愣。许是这夜太静谧、这烛光太柔和,她居然放下了在上位者面前的时刻警惕和小心,陷入了回忆中。

溧安是什么地方呢?

“溧安,靠着一条叫溧水的河,三面环山,最大的那座叫四台山……”

她轻柔的声音飘在夜里,描绘着溧安的山沉远照、暮鼓晨钟,溧水的轻烟淡雾、江水滔滔。

崔夫人听入迷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跟随着她的乡愁,跌进了名为溧安的清梦里。

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今晚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意。

真好,溧安是个这么美的地方。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昏暗的烛火下,女孩像是褪去了那层雾蒙蒙的外壳,终于露出清丽出尘的模样。

“你想回溧安吗?”崔夫人问。

“我最重要的人都在溧安,我总会回去的。”她轻声回答。

第15章 话神佛

夜已深,崔夫人睡下,程荀吹熄蜡烛,踮着脚尖离开禅房。

更深露重,她缓慢地独行在明泉寺蜿蜒的石径上。

只有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她才能从丫鬟玉竹的身份中抽离出去,短暂地做回自己。

如今,在胡婉娘面前,她已经能熟练地做个听话顺从的丫鬟了。

每一日,她揣度着胡婉娘的心意,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讨好和奉承时,仿佛有另一个自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

她知道,她在害怕。

她害怕某一天,她真的成了那个奴颜屈膝的丫鬟玉竹。

明泉寺坐落在山间,林深竹茂,月光洒在石径上,鹅卵石透出温润的光。

她放下乖顺的面具,沉默着拾级而上。在这寂静的光景中,她的心浸在一片疲惫和伤怀里。

走过一处开得正盛的野菊花丛,她依稀听见前方传来说话的声响。她下意识躲到花丛中,悄悄望去,只见半坡上有座矮亭,站着两个男人。

她轻轻拨开花叶,定睛一看,居然是胡品之与吴川。

据她所知,吴川是胡品之奶娘的儿子,比胡品之大十岁,自小混迹在三教九流中。她猜,这位吴川私下应该替胡品之做过许多脏事。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缩进阴影里,努力掩饰自己的存在。

亭中传来吴川的声音:“少爷对那崔氏何必如此照顾?老爷不是说,他与孟忻那厮并无什么交集了吗?”

“你懂什么。”胡品之轻蔑一笑,轻摇折扇,走到亭台边缘,颇为得意地说,“父亲是因为早年与他有旧,现在才拉不下脸与他相交。

“可这孟忻,这些年滑不留手、两派不沾,还能坐到那个位置,本事可不小。这种人平时没有交集也就算了,如今上赶着让咱们碰到了,予个方便可没坏处。”

“况且。”他的声音骤然压低,程荀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仔细聆听。

“当年父亲在太原做通判掌运粮时,孟忻也在西北。之前那事虽然盖过去了……可是谁知道那人手里有没有把柄?现在交个好,总没有坏处。”

程荀暗中皱眉,还没来得及深思,吴川谄媚地笑道:“小的愚钝,还是少爷思虑周全。”

胡品之洋洋得意:“父亲就是在孟忻面前包袱太多,意难平罢了。”

说罢,他话锋一转:“那孟家小公子,我看着和婉娘差不多年岁。孟忻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若是二人能结成良缘,将来我入仕,也未必非要继续走叔爷的路。爷懒得看他们主家那帮人的脸色。”

“是那群人不识好歹,少爷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吴川的奉承脱口而出,胡品之满意地晃晃脑袋。

程荀躲在花丛中,细密的草叶扎着她的脸,她耐心地听胡品之抱怨了一通胡家主支的是是非非,直到二人终于离开,她才缓缓起身。

“太原”“通判”“运粮”,程荀隐约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事情的关键。她不知道这是否与程六出的死有关,但她知道,这件事捅出来,一定不会让胡家太好过。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亢奋和忐忑。

她告诉自己,要稳住,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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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钟声穿破迷雾的山林,在清幽的寺庙上空盘桓。僧人敲木鱼、诵经书轻轻应和着,万物从睡梦中醒来。

天还未亮,程荀就已起身,踏着满地霜寒,在崔夫人禅房外等候吩咐。

晨起没多久,寺中方丈派了个小和尚前来传话,说寺中辟了一处无人的清静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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