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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幻想过一万种胡品之扭曲可?怖的死?法。她清醒地看着自?己在那片黑泥里挣扎无果、越陷越深。

五年不过人生须臾一个?瞬息,却早已将她打碎重造成一个?自?己都陌生的怪物?。

甚至于这一刻,她明明知道这并非他的错,一切不过是命运捉弄。可?无数怨恨、愤怒、不平和背叛感在她心中疯狂蔓生,缠绕着裹挟着她的身体,操纵她冲他怒吼:“那我的五年算什么!?”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说了。

“这五年在胡家,我像条狗一样伏低做小、讨好谄媚,就为了能有朝一日亲手杀死?胡品之那个?畜牲不如?的东西?。”

别说了。

“从进这个?宅门的第一天,我就把尊严和脸面一并三两银子卖得干干净净,你真当我这些?年甘愿如?此?吗?”

你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父亲死?在胡品之的马蹄下,胡瑞十两银子就打发走一条人命。我的妹妹寒冬腊月被胡婉娘推进冰湖里,想要寻大夫还要被骂晦气。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为了你才留在那胡家的吗?世子爷未免也太自?大了些?!”

求你别说了。

“你现在日子好过了便想起来拯救我,想起来当救世主了?你早干嘛去了?我在溧安签下卖身契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兖州秋雨里跪了整整一夜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赏了巴掌还要赔笑扇得好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五年,我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轻飘飘一句噩梦,就够抵消我这五年吗?!”

她双眼充血、步步紧逼,身体好像被撕成两半,一半理智劝导她这一切都是自?己选的,与他无关;一半像个?毫不讲理的疯子,声?嘶力?竭地发泄自?己的满腔苦痛。

雨滴遮天蔽日地落下,溪边石头湿滑,晏决明没?拉住她,她竟然一不留神跌坐了进去。

溪水不深,却极为凛冽。流水刺得她一激灵,浇熄她一腔怒火,终于唤回她的理智。

晏决明要跳下来拉她,她大喊一声?:“你别下来!”他又僵立在原地。

程荀低着头,看着浑身湿透的自?己,像只狼狈的落汤鸡。

真可?怜。她想。

半晌,她抬起头,那张脸落满雨水,扯出一个?悲哀的笑。她满目凄凉,看着晏决明,却好像在看别人。

“你不是那个?四台山的程六出,我也早已不是四台山的程荀了。”

眼泪混进雨水中。她挣扎着站起身,抹了一把脸。

“今夜是我胡说八道,你忘了吧。”她慢慢转身,深一脚浅一脚爬出溪水。

他们隔着一条浅浅的溪流。

“我自?己会回去,别跟上来。”她低哑的声?音穿过雨幕,“若是有空,就将四台山竹林中那座墓清了吧。”

她转过半张脸,努力?勾起一个?笑:“欢迎你回来。”

膝盖疼得几乎她几乎站不直,她强忍着不露出端倪,踉跄着步子,抓着身侧的枝叶,艰难下山。

他站在原地,好似一尊凝固的雕像,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深林之中。

林中只剩他一个?人。雨幕之中,他右手死?死?按住心口,左手扶住旁边一颗巨木,缓慢地跪倒在地。心口好像有一万颗长钉,呼吸间?都是痛楚。

他低着头,神情狰狞痛苦,左手深深陷进粗砺的树皮中。

他伏地痛哭出声?,一如?十三岁那年的梦境,他伏在程荀鲜血淋漓的尸体上那般。

雨势渐大,翼山一片喧嚣。

第27章 灯半昏

玉盏在屋里等了一夜。晴春院大门紧闭, 她想去找程荀,却被门口的婆子毫不客气地赶走。

自从五年前?她高烧至哑后,就?不再做胡婉娘身边的贴身丫鬟,被打发去了院中做洒扫的活计。

没有?被赶出府去, 她本已十分?满足, 可程荀却看不下去她每日操劳, 这些年想方?设法往上爬、攀关系、塞银子, 将她调到了轻松的岗上,每日只需做些针线活。

她也并非没有遭到别人的冷眼嫌弃,只是看在程荀的份上, 府里的人多半都不会为难她。她不会说话, 可她知道这些年程荀为了她付出了几多辛劳, 早已将程荀看做自己最重?要的人。

今日下午她干完活儿回偏房,撞见两个丫鬟在院里嚼舌根,嘴上说着可怜玉竹又被胡婉娘罚跪,神情里却是明晃晃的嘲讽和得意?。胡府里就?那么?几位主子, 僧多肉少, 这些年程荀爬得快,早就?惹了许多人的眼。

玉盏心中气愤不平,冲到她们面前?怒目而视。两个丫鬟吓了一跳, 看见是她又笑了起来,没有?丝毫忌讳。一个哑巴,谁怕呢?

玉盏心中恨自己无力, 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我当是谁呢?惹恼了姑娘、被扔去二?门外做浆洗的丫头?, 也敢嚼姑娘身边大丫鬟的舌根, 莫不是浆洗也做腻了,想去倒夜香?”

玉盏讶然转身, 竟是玉扇。她倚靠着门框,面色憔悴,声音却精神洪亮,直把那两个丫鬟给骂得脸一阵青红,掩面跑了。

玉扇没好气地瞟她一眼:“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你姐姐烧壶热水备着?等?她回来又得抱着膝盖打滚,真是活该。”说完便砰地关上门,回屋中去了。

玉盏愣怔片刻,忙不迭去烧水。

入夜,弥漫一天乌云终于落下,细密的雨逐渐变大,天地间一片空濛。

玉盏等?了大半夜,炉上的水反复热了几次,最后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外雨声好似油锅里下了豆子,滴答个不停。突然响起一道推门声,冷风穿堂而入,将桌上烛火吹得狠狠一跳,玉盏猛地惊醒。

一道闪电破空而过,只见门外雨幕中站着浑身湿透的程荀,白光照在她脸上,苍白得仿若一抹游魂。

还未等?玉盏站起来,门外那人便如同一只折翅的蝶,轻飘飘坠落在地。

玉盏心中一惊,连忙将她连拖带拽扶到床边,脱下湿透的衣服、包好头?发,将她塞进被窝里。又将帕巾用热水打湿,严严实实盖在她湿寒的膝盖上。

这些年,程荀伺候胡婉娘愈加得心应手,可胡婉娘一贯是个爱拿下人出气的性子,像今日这般照顾膝盖疼到走不动路的程荀,对玉盏来说早已习惯。

玉盏忙活半天,本以为程荀早已闭上眼睛睡去,谁承想,一转头?,程荀正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头?顶。

她感受到不对劲儿,缓缓坐到她身边,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睛。

程荀闭上了眼睛,可下一刻,她感到手指上有?潮湿温热的水划过。

玉盏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可本能地感到难过。她说不了话,只能弯下|身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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