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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还?有程荀。若是他被那小?子挤走,程荀会不会更看不上他了?
程荀的背影消失在白墙黛瓦之间。
他握住拳,心中思?绪翻涌。他想,他迟早要揭穿曲山那小?子的真面目。
程荀匆匆走回偏房。正是午后,屋外?阳光刺眼,胡婉娘此时正在午睡,轮到玉扇当值伺候,她暂且能休整片刻。
她仔细关好门窗,愣怔地坐在矮凳上。
她没想到,曲山的手?段,不、或许说应该是晏决明的手?段,居然如此之快,区区一个月,就在胡品之身边安插上人手?。
她心跳如擂鼓,滚烫的血液游走全身,在经络里激荡。
她期待已久的那一天,是不是也快了?
胡思?乱想半天,她又想起松烟的话,蹙了蹙眉,心想,该找时间让曲山提防点松烟。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过竹篮,收拾晏决明送来?的东西。
松烟的话令她咋舌。过去的松烟,为人坦荡大方,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如此一面,可今日,他语气里那明晃晃的嫉恨和妒忌却让她心惊。
原来?,嫉妒是无法隐藏的。就算刻意埋在心底最深处,也会一不留神,从眼里、嘴里冒出来?。
她不无讥讽地想,世上总说女?人善妒,却从没见谁提起男人的善妒。可男人面对竞争和威胁时,不也是摆出那副强撑着保持体面、实?际不堪一击的脆弱模样么?背后诋毁、使绊子都是常有的事,为何留在史书之中、被千古耻笑的却是女?人的身影呢?
手?指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她回过神来?,低头望去,竟然是只朴素的镯子。
她心中不解,又在竹篮的垫布下?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镯子作防身用,遇险便轻旋内圈机关。纸上还?仔细画了镯子的内部机关,细致地写明了镯子的用法。
程荀小?心翼翼拿起镯子,果然在内圈看见一个小?小?的裂缝。她轻轻旋开那裂缝,里面藏着一个凸起的机关。只要轻轻一按,镯子外?面,那层看似装饰的镂空处,就会射|出数颗针尖大的暗器。只要对准要害,一击即能毙命。
程荀心跳怦怦。
她盯着镯子看了半天,心想,只要她愿意,现在就能了结胡品之的性命。
半晌,她才平静下?来?,找了个木盒,好生收起那镯子。
让胡品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于暗器,实?在对不起她蛰伏胡家这?么多年,也对不起直接间接死在胡家人手?里的那么多条人命。
他们也该尝尝手?无寸铁,只能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求饶的滋味。
午后,程荀按时走到晴春院。胡婉娘刚刚睡醒,气性正大,一个刚来?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给她梳头发,只因为选了支她不喜欢的虫草簪,就被她推到一边,狠狠训斥了一顿。
程荀走上前,默默扶起想哭却不敢哭的小?丫鬟。那丫鬟将将十岁,长?得瘦小?,站起来?还?没到程荀肩膀。程荀眼神示意她出去,自己走到胡婉娘身后,先是为她揉了揉后颈,又拿起木梳,一下?下?从头顶通到发梢。
她轻车熟路安抚着胡婉娘,胡婉娘甚至没有睁眼,也能知晓来?的人是程荀。她终于顺气,闭着眼睛,语气满足,“这?么多年,还?是你靠谱。”
“将来?,我就是嫁去天涯海角,也是要将你带走的。”
程荀手?上一顿,抬眼望着铜镜里餍足安逸的胡婉娘。
她声音轻柔:“姑娘爱重奴婢,这?是奴婢的福气。”她故作夸张,“便是姑娘要赶玉竹走,玉竹也不愿意呢。”
胡婉娘被她故作谄媚的语气逗笑了,“我赶你干嘛?这?么多年,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也就是你顺我心意。”
胡婉娘的奶娘身子骨不好,早些年就被胡婉娘送回溧安老家荣养了。胡婉娘气性大、不好伺候,这?么多年下?来?,能安安稳稳待在这?晴春院的,也只剩她和玉扇了。
胡婉娘又贯是个心气高、不甘居于人下?的。玉扇性子耿直,对主子倒是忠心,只是遇上了胡婉娘与人争锋的局面,往往是那个火上浇油的。最后,多半还?得是靠程荀在其中周旋、缓和。
“上次那贾三娘在我面前得意,若不是你在旁提醒,我怕是要着了她的道!”那位知府家的小?姐贾三娘,端的是个大家闺秀的架子,内里却争强好斗,是个不输于胡婉娘的跋扈性子。胡贾二人多番争锋,如今胡婉娘提起她还?恨得牙痒痒。
胡婉娘突然睁开眼,转身拉住程荀的手?,“这?些年你的好,我可是都记着的。你放心,我必是要替你找个好婚事的。松烟那小?子,我看着还?行,不过若是你不喜欢他,那我们再?找就是了。”
程荀愣怔在原地,胡婉娘半仰着头,那双朝夕相对五年的眸子望着她,午后暖阳下?,那眸子里程荀的倒影清晰可见。
她望着那双难得诚挚的眼睛,缓缓扯开一个笑,笑得惊喜又感?激,几乎含着泪光,“有姑娘这?句话,玉竹便是替姑娘死,也是愿意的!”
“我要你死干嘛?竟说傻话。”胡婉娘嗔怪地白她一眼,又转过身去。
程荀脸上还?挂着那恨不得为胡婉娘肝脑涂地的神情?。她心中微颤,却在胡婉娘转身的瞬间,看见她目光中那几分满意和得意。
那微颤的心脏,瞬间就平静下?来?。
胡婉娘摆弄着桌上的金玉首饰,神情?有些羞赧,“况且,我是有心将你带到婆家的。若是将来?有幸能嫁去……嫁去京城,京城的小?厮自然是比府中的好。”
两团红晕爬上她的脸,她拿起一对莹润的珍珠耳饰,掩饰一般,对着镜子摆弄。
程荀心中了然。胡婉娘嘴里那个“京城”,指的自然不是胡瑞和林氏中意的那个张子显。
她适时凑到胡婉娘耳边,轻声道:“姑娘,刚刚我碰见少爷身边的人,他与我说少爷明日要在外?宴请世子爷呢。”
胡婉娘猛地转头看向程荀,声音陡然提高:“你说真的?怎么没人与我说?”
她急匆匆推开程荀,拔腿就要跑出院子。程荀赶忙拉住她,“姑娘,如今咱们也出不去这?个院子啊。”
院外?那两个膀大腰粗的婆子闻言也看了过来?。林氏这?回是铁了心要管束胡婉娘,这?些日子都未曾撤走自己派来?的“门神”。
胡婉娘也反应过来?,使劲关上房门,泄气般扑进床褥里。
她想不通,明明世子爷那般好,为什么母亲就是不同意呢?
程荀走过去,轻声安慰:“姑娘先别急,至少少爷是站在您身边的,不然又何必宁可顶着老爷的责怪,也要从中为您牵线搭桥呢?”
胡婉娘抬起头,脸上竟然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