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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可?玉扇死死拽着帕巾不放,拉扯之间,木盆被掀翻在地,打破这静谧的夜。

隔壁屋子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玉扇终于停下了动作。

程荀抱住她的肩膀。三伏天,怀中的身体却冰冷异常,无?法抑制地打着寒颤。

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声音微小却坚定,“你不脏,这也不是你的错,别怕。”

程荀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在这一刻,语言的力?量似乎更加渺小了。她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句话,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唤醒崩溃边缘的玉扇。

终于,玉扇像是终于挣脱开那层冰冻的壳,双手环住程荀的背,埋在程荀的肩膀里,无?声痛哭。

过了许久,她将玉扇拉到床边坐下,玉扇慢慢平息下来,一张脸涕泪交加。程荀替她擦干净脸,又倒了杯温水,塞进?玉扇手里。

夜风吹进?屋里,烛光明灭。半晌,她听见她破碎的声音:“我爹……逼我嫁给福全做续弦。”

程荀心中一惊。

福全在胡家待了几十年,早已混到管家的位置,在下人中算是顶体面的人物了。可?这福全今年已四十多?岁,年纪恐怕比玉扇爹还要大。

最要紧的是,这福全前前后后娶过三个媳妇,都以?早逝告终。府中下人里早有传闻,那几个女子并非操劳或病痛,而是死在福全暴虐的拳头下。

“我不愿意,可?我爹逼我……”她握紧了手里的茶杯,“今日福全还将我骗出去,意图欺辱我……”

她的声音再度哽咽,程荀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嫁不嫁人、嫁给谁,你爹说得不算话。无?论?他如何谋算,姑娘不点头,你就不可?能嫁给他。”

“更何况,”犹豫了下,她还是说出口,“更何况,从前姑娘与我说过,若是我将来有心仪的人,她会给我做媒。如此想来,姑娘也定不会在此事上特意为难你。”

玉扇无?望的眼?里亮起点点希冀,她急切地问,“可?是真?的?”

程荀用力?点点头,“至于福全,你也别怕。你日后提起警醒,谅那厮也不敢在后宅为非作歹。”

“好的、好的。我让姑娘替我做主,我让姑娘替我做主……”

这个初见时活泼大胆、张牙舞爪地与她争夺大丫鬟位置的少女,不知何时起,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尚且光明的日子,或许从母亲离世的那一天起,就黯淡了下来。也或许更早,当她降生成为胡家家生子时,就注定了今日要遭受的苦难。

程荀心中苦涩,轻轻抬手,别起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

三日后,胡宅张灯结彩、宾客引来送往,罗绮香粉穿行人群之中,珍馐菜肴流水般送上席面。

在这一派繁华靡丽中,胡婉娘像是朵终于怒放的花儿,在众芳之间嬉笑怒骂。

程荀心中不解。昨日还愁容满面的胡婉娘,今日就变得如此欢欣雀跃,好似那不如意的婚事、被父母兄长拿捏磋磨的现实全然不见了似的。

胡婉娘一向是将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的人,从来不知何为忍耐、也从不屑于忍耐。

难道?一夜过去,那些虚以?为蛇、伪装做戏的把戏,她便都无?师自通了么??

及笄礼后,胡婉娘又恢复了从前那般骄纵傲慢的性子。她的转变让晴春院的人都松了口气。就算这样的她难伺候,也总比阴晴不定的样子来得好。

又过了半月,张家上门提亲。两家早有默契,婚事很快就走起礼,如今已经过了纳采、问名,这桩婚事,基本已经定下来了。

虽然离胡婉娘正式嫁去张家还有一年多?,但?程荀还是不可?遏制地焦虑起来。好在今日曲山终于送来消息,晏决明请她今夜去观宅一趟,溧安那边有信了。

今夜恰逢玉扇值夜,她同玉扇吩咐了几句,便趁着月色,偷偷从翼山出府。

晴春院里,胡婉娘坐在铜镜前,小丫鬟在侧为她通发?。

玉扇轻声走上前接过梳子,小丫鬟乖觉地带上门出去了。胡婉娘摆摆手,起身要去就寝,玉扇一咬牙,在胡婉娘面前跪下了。

胡婉娘一愣,问道?,“这是怎么?了?”

玉扇深深低头。她望着光洁的地面,鼓起勇气,“请姑娘为我做主!我爹爹想将我许配给福大管家,我,我……”

她情不自禁哽咽起来。

“玉扇只想一辈子留在姑娘身边伺候,不想嫁人,恳请姑娘为我做主啊!”

内室寂静无?声。

玉扇察觉到这异常的安静,终于止住泪水。期待和?忐忑在心上不断敲打,她眼?前发?黑,只觉得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一只手伸过来,缓缓抬起了她的脸庞。

她望见胡婉娘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烛光从身侧照过来,她半张脸藏在黑暗之中,眼?神阴恻恻的,全然不见从前的天真?。

恐惧一点点攫取她的心脏。

“你爹让你嫁,你就嫁啊。”她声音轻柔,却吐出了这世上最残忍的话,“福全配你不是绰绰有余么??你爹辛辛苦苦养你一场,也该到你回报的时候了。”

她用力?推开玉扇的脸,抽出丝帕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安心待嫁吧。你成婚那日,少不了你嫁妆银子的。”

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正发?愁没人陪我呢。多?谢你了,玉扇。”

玉扇趴伏在地。

她一脚踩空,终于跌落悬崖。

第38章 楚秀才

夜色渐浓, 程荀跟随曲山,快步向翼山去。

一如之前那般,翼山守夜的人不见踪迹,也不知曲山用了什么法子。入夏, 翼山林深叶茂, 月下树影重重。

曲山驾轻就熟地在前带路, 穿过小杨林、蹚过山涧, 竟然逐渐可见一片石墙。程荀恍然,翼山说是山,其实更像个隆起的矮林。虽然这处人迹罕至, 但为了安全起见, 胡瑞还是在翼山边缘修筑了围墙。

来到一丛半人高的狗尾草面前。曲山上前拨开狗尾草, 那石墙中间居然被人凿开了个大洞,用一块能活动的石头?遮掩着。

曲山上前用力将大石块挪开,石洞并不算狭窄,成人弯腰就能过。程荀看着这洞, 心?里久违地有些微妙。

“呃……之前他也是从?这里来的吗?”程荀实在忍不住, 出言问道。

曲山一愣,摸着头?纳闷道,“这倒不是, 这墙不算什么,少爷轻轻一跃就过来了。这个洞是少爷之前吩咐我?凿的,方便您往来进?出翼山。”

程荀望着这无论怎么看, 高度都称不上“不算什么”的石墙, 有些无言。

晏决明如今身手这么好了么?

她?一边弯腰钻出洞, 一边在心?中暗暗思量。

好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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