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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家中无人,大郎误食了毒鼠药,当夜便去了……”

“一夜之间!只?是我?被骗走?的一夜之间啊!”楚庆佝偻着身子,伏在地上痛哭出声,“大郎……我?的大郎才四岁……身子小小的,就那么丁点大……”

他崩溃的哭喊在屋中回荡。这个曾经也有过光辉前程的男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涕泪糊满整张脸。

程荀只?觉得眼?前也模糊了,一些被她?压抑许久的伤痛好似也被这哭声唤醒,她?转过身去,不愿在晏决明面?前失态。

众人沉默许久。楚庆的哭声终于渐渐平息,晏决明蹲下|身,轻声道,“楚庆,若你心?中还有血气,就别再装傻充愣。”

楚庆抬头?看向晏决明。

“你清醒地活着,就是对胡品之最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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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程荀本想再去看看妱儿,可估摸着妱儿已经睡下,便干脆先随晏决明回胡府。

二?人沉默地坐上马车,程荀仍然想着楚庆的遭遇,心?中沉重。

晏决明一路觑着她?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道,“别担心?,只?要楚庆神志清醒,这一切就都好办。”

程荀回过神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楚庆娘子的尸骨,应该还在溧安胡府。”晏决明转动着手指上的戒环,沉吟道,“我?怀疑,我?当初去胡府那天,就是楚庆娘子在胡府自缢,然后?被胡品之处理尸身的时候。”

“对,这样就都对上了。他当日定是以为你撞见了他处理尸体,才会对你赶尽杀绝。那只?要找到楚家娘子的尸体,是不是就算人证物证俱在?”程荀坐起身,细细思索,“可是,如何确认楚家娘子的尸身仍在胡府呢?”

晏决明顿了顿,道:“冯平与我?说,楚娘子自尽后?,楚庆曾经去过胡府。他想去找胡瑞讨公道,却被胡品之派人拦下,痛打一顿后?,被扔到了乱葬岗。”

“他死里逃生,在乱葬岗整整找了三日,也没找到妻子的尸身。可以想见,楚娘子多半还在胡府。”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程荀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歉意。

她?抓住他的袖角,轻轻摇了摇。

“你并非有意伤他,若不这么逼一逼,他不会放下伪装、说出真相的。别往心?里去。”

晏决明望着她?揪住自己袖角的手,眼?神逐渐柔软下来,如同那春融寒冰。

可惜,下一秒程荀的手便收了回去。

他藏好心?中的失落,却听她?说,“楚庆这事,是不是不足以扳倒胡家?”

程荀在胡家待了这么多年,对官场上的事多少也有一些耳闻。胡品之这事,胡瑞或许会因管教不力得个朝廷的申斥。可若想胡家垮台,只?牺牲一个胡品之,还远远不够。

果不其然,晏决明道:“要想扳倒胡家,还需从?胡瑞本人下手。这个你别担心?,他在官场上的勾连不少,这些年赚了个盆满钵满,也惹了不少人的眼?。

“我?手里已经有了一些他侵吞朝廷银钱、收受贿赂的证据。只?是坐上这个位置的,就没有不贪的。只?要别过火,朝廷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要再等?等?,胡瑞身上的窟窿越大,我?们胜算就越大。”

程荀一字一句认真听着,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她?不再说话,而是掀起车帘,目光投向车外飞速后?退的树影。

翼山到了,晏决明看出她?的落寞,欲言又止许久,只?说出口?一句,“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程荀神色勉强地点点头?,匆匆离开了。

钻进?石洞前,她?突然回身,远远地冲他挥挥手。

晏决明情不自禁向她?跑去,还没走?到跟前,她?便消失在草木之间。

风里只?留下她?的一句话。

“保重自己,小心?行事。”

晏决明望着那尚在摇晃的狗尾草,脸上缓缓扬起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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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过石洞,曲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带着她?下山。

曲山是个规矩的,全然没有过问她?任何事。一路无言,程荀心?头?想着晏决明的话,焦虑和烦躁不停敲打着她?的大脑。

她?知道这事并非一朝一夕,可是她?还能等?多久呢?或许胡家迟早有一日要倒,可若她?不在胡家,若她?不能亲手了结胡品之,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中思绪万千,曲山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一扯。程荀疑惑地望去,却见曲山示意她?不要出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抄手游廊旁的垂柳下,站着一男一女。

月光朦胧,垂柳的枝条影影绰绰,程荀努力辨认,却发现那女子竟是玉扇。

她?瞬间提起心?,担心?身旁的男人是福全,可那身形着实不像。曲山在旁轻声道,“洪泉?”

看出程荀的疑问,曲山小声解答,“洪泉是胡瑞身边的人,二?十岁的年纪,还未娶妻,平日帮胡瑞在府外跑腿做事。”

胡瑞身边的?为何与玉扇见面?呢?今日她?不是值夜么?

她?心?中不解,却见玉扇居然扑进?了洪泉怀中,肩膀微微颤动,似乎在哭。

程荀这才恍然。原来玉扇的不情愿中,还有这么一层故事。

她?望着那对月下相拥的恋人,心?中突然一动。

“曲山,你能帮我?查一查这洪泉,都帮胡瑞做过什么事么?”

第39章 契约定

从观山回来的那?夜, 焦灼忧虑就像是一层雾霾,罩在程荀本就阴郁的心上。

三伏天,扬州高温湿热,树上的蝉鸣彻夜不?停, 叫得人烦躁不堪。天气与情绪的双重高压下, 程荀的神经愈发敏感。

她甚至觉得自己好似个潮湿的木柴, 想要一口气点?燃自己, 却只能不?轻不?重地烧出些黑烟。

等待、等待、等待。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唯有等待,可那?希望的曙光忽远忽近,黎明前?的黑夜总是格外难熬。

她问自己, 我只能如?此被动地等待么?晏决明让她相信他, 说一切有他在。可这些年, 老?天教会她最有用的一课,便是人?从始至终,只有自己能够依靠。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也当不?了那?个坐在原地等待好事降临的人?。

可是她的机会在哪呢?

翌日, 胡品之在澄湖之上, 宴请张子显。胡张两家的婚事基本上算是定?了,张子显本不?应该继续留在胡家。

可张子显明年就要下场,初来扬州之时, 便有心去鉴明书院待个大半年。鉴明书院盛名已久,张子显早就打通关系,只等去书院里请教师长。

过几日他便要住进书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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