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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不是什么透明易碎的?琉璃,她是在烈火不断淬炼下愈发坚硬闪亮的?宝石。

趁着夜色还浓,晏决明不由?分说地将?她送回?了偏房门口。程荀迅速进屋换上干净衣服,将?湿透了的?衣服藏起,又摘下镯子好生放好。

蹑手蹑脚走出去,却发现晏决明还在院外隐蔽处等待。她打?手势让他先走,他点点头,却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直到?看着她安然进入晴春院后,才走到?垂花门外。

福全的?尸身还未被人发现,晏决明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确认程荀没有任何东西遗漏,心中更是浮起说不出的?感受。

她做得几乎说得上天衣无缝。

给曲山留了信儿?后,他又从翼山离开。雨淅淅沥沥落着,夜风吹过,本就湿冷的?衣服粘在皮肤上,寒意料峭。

身体浸在冷雨中,皮肉下的?心与血却愈发滚烫。

他想,阿荀不愿意信我。

是他手中的?筹码和力?量还不够,扳倒一个胡家都要筹谋至此、甚至让她屡屡陷入险境。

可除此以外呢?

他和程荀之间那层抹不去的?隔阂,是他拥有了更多权力?就能?消弭的?吗?

很显然,不是。

他们的?关系,从初遇的?那一刻起,就是模糊而?暧昧的?。儿?时还尚且能?用相依为命的?兄妹做掩盖,可如今呢?

她落难做了丫鬟,他顶着个世子的?头衔。说是兄妹,又没有亲缘;说是旧友,又显得太?过单薄。

况且,他所想要的?,只是一个兄妹、故人、旧友吗?

他越过翼山边缘的?石墙,翻身上马。马儿?在风雨中疾驰,猎风伴着雨珠不停打?在他脸上。眼前?一片迷蒙,可他的?头脑从未如此清晰过。

承认吧,从十一年?前?,那个风雪夜里将?她带回?四台山时,他便贪婪地想将?她留在身旁。他仗着虚长几岁,在这段关系中好像成为了程荀的?庇护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离不开她。

他依赖她坚韧又柔软的?天性,贪恋她带来的?温暖和陪伴。他记忆的?开端,从睁开眼跌跌撞撞逃到?溧安县的?那一刻开启。而?在那个夜晚,程荀握着那串不起眼的?糖葫芦,降临在他孑然的?世界里。

那是他生的?希望,是他看见的?第一抹色彩。

儿?时懵懂无知时便罢了,如今他长大了,他不甘心只做程荀身边那个大度的?兄长、平常的?友人。

他想要光明正大地拥抱她、牵住她的?手,开心时陪她笑、难过时替她擦干眼泪。在每一个平常的?清晨,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的?脸。

他想要亲近她,想要将?她紧紧纳入臂弯中,想要与她呼吸交缠、心脏相贴,想要每分每刻都听见他们同频的?脉搏。

马儿?跑得飞快,葱茏的?树影不断后退,他在风中一往无前?。

他们花了十年?的?时间,相伴、分离、又抱着相同的?渴盼向对方走去。他们的?命运纠葛如斯,他们理应相伴到?彼此白头,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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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元听完他的?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这个初尝情爱滋味的?少年?,抱着最固执而?天真的?野望,期盼一段长相厮守的?感情。

晏决明的?话是那么稚嫩而?充满妄想。什么“命运”、什么“理应在一起”,听得他发笑。

他甚至有些恶毒地想,你知道你面?前?要跨过多少险山恶水才能?离她稍微近一步么?你二人身份之悬殊,她就算得了崔夫人义女的?身份,可要坐上宁远侯世子爷的?妻子、将?来的?宁远侯夫人的?位子,也难于登天啊。

他忍住心中无数质问,只选了其中最为温和的?、也是在他看来最简单不过的?一道坎。

“你是这么想了,人家愿意吗?”

“我想娶她,是我自?己的?事。”他看着王伯元,认真地说,“她不必给我任何承诺。”

“我想娶她,我要娶她,这是我给她的?承诺。”

王伯元张张口,彻底无言。

他望着面?前?这个小子,突然明白自?己方才的?不屑和恶毒从何而?来。

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傻子。

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感情。

第43章 神鬼事

一夜急雨, 消去几分连日不绝的暑气。夏至后,天亮得早,下?人们一大早便起了身,开始一天的忙碌。鸟儿叽喳啼鸣, 伴着绕庭院而过的流水声, 一派祥和隽永。

直到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初晨的宁静。

晴春院里, 胡婉娘刚刚起身, 丫鬟小?厮各

司其职,安静有序地进出院子,伺候着主子一日的饮食起居。

程荀站在梳妆台前, 挑着胡婉娘今日佩戴的钗环佩饰。玉扇半跪在一旁, 为她净面、抹香膏。

刚起床, 胡婉娘正是脾气大的时候,她双手抱臂,闭着眼睛端坐着,来往屋内倒水的丫鬟都乖觉地轻了步子。

大夫人林氏身边的香萍突然来了。她站在门外?, 向程荀打了个招呼。程荀放下?首饰盘, 轻巧地走出门。还未出声打招呼,却见香萍将她拉到了檐下?,语气惶惶。

“玉竹, 夫人让我过来特意说一声,今日小?姐外?出时,务必别往垂花门那去?。”香萍捏着帕子, 一副难掩惊惧的模样。

程荀放在身侧的手微颤了下?。她望着香萍, 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好, 香萍姐我记下?了。”她放轻声音,“可是那儿今日要修缮?”

“倒也不?是不?能说……”香萍踯躅片刻, 看看四周,将脸凑到程荀耳边,“福大管家出事了!”

“今日有丫鬟路过垂花门,却见那河道里躺了个人,本以为是偷懒贪睡的,谁曾想,一翻过来,居然是福全!”

香萍睁大眼睛,打了个哆嗦,“你可不?知道,那脸在水里泡了一夜,翻过来时老?大一个,都泡胀发了!”

程荀握住香萍的手,很?是害怕的样子。

“好姐姐,你可别吓我!”

“我骗你作甚!”香萍压低声音,“那丫鬟被吓得半死,当即连滚带爬地就报给夫人了。估摸着是酒后失足,不?过夫人此?时正查着呢,也是担心吓到姑娘,这才让我赶快来说。”

“行了,我得走了,这事你斟酌着和姑娘说。”香萍对?着门内行了个礼,转身时嘟囔着,“大清早,碰上这种?事……”

程荀目送香萍急急离去?的背影,缓缓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走进屋子,玉扇偷空瞥了她一眼。程荀面色不?改,服侍胡婉娘梳妆穿戴。

直到她吃过早膳,这才提起精神?,问道:“刚刚母亲那边派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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