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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茂的枝叶不断伸出?手,挡住她?的前路。

程荀顾不及看脚下,一脚踩进水洼里,污水溅在鞋面上还?全然无知。小路上空无一人?,周遭万籁俱寂,唯闻她?短促而剧烈的呼吸声。

难道他们不在这?

松烟是不是已经抓住曲山了?

松烟会?将他带到胡瑞跟前……还?是曲山会?直接了结了松烟?

每一个猜想?都令她?毛骨悚然。

她?不敢停下,只能不停向前、不停向前。

前院越来越近,她?隐约听?见了道士诵经念诀的缥缈声。线香味窜进鼻腔,她?忍不住呛了两声,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是谁!”

时间好似突然停止流动,程荀猛地停住脚步。还?来不及想?出?对策,面前草木葳蕤处,走出?一个男子。

是张子显。

他站在几米外,看清面前这人?是程荀,脸上浮起柔和的笑意。

“没想?到是你。今日府中不是做法事么?你怎会?在这?”

程荀定了定心神,低头行礼,“回张公子,姑娘有个手炉落在前面亭台了,姑娘命我去取。”说完,她?不给?他细想?的时间,当即追问,“不知张公子怎么来府上了?”

张子显理了理前襟,“我得了一幅前朝吴画圣的古作,带来给?胡大人?品鉴一二。”

说着,他突然放轻声音,目光紧紧盯住程荀,向她?靠近。

“况且,不日便是我与婉娘的婚期。我也该提前回来准备一二。我与你……你家?姑娘的好事近了,你心中可欢喜?”

他语气暧昧,程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张公子的意思,奴婢不明白。”

四下无人?,狭窄的小径被二人?的身影堵住。张子显看着眼前清丽秀美的女子,只觉得空气好似更加燥热。

他忍不住伸手撩起她?耳畔的碎发,轻声道:“等?我们回京城,我便抬了你,可好?玉竹,无论婉娘心中如何想?,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张子显故作风流多情的样子令程荀几欲作呕。她?迅速向后退了两步,防备地瞟了眼张子显,转身就要跑。

可不知是这空无一人?的狭窄小道滋生了他的恶念,还?是方才程荀眼里的厌恶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一瞬间,他竟全然抛弃了往日温文儒雅的外壳,怒目追上前,双手使劲箍住了程荀的脖颈。

盛怒之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征服这个不识抬举的丫鬟。

程荀从未想?过张子显竟敢在胡府里发疯乱来,当即拼命挣扎起来。可他与她?之间力量过于悬殊,她?只能将尖利的指甲用力掐进他的双臂中,又低头撕咬住他的手背不放。

身后果然传来吃痛声,脖颈上的束缚也轻了。程荀趁机向后狠狠一踢,借力扑向前,挣脱他的桎梏。张子显一个没站稳,被她?踹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胆敢忤逆他的丫鬟。

他反应过来,阴森开口:“你倒是个烈性子……你可知,只要我开口说是你心怀不轨勾引我,你今日就要被发卖出?去!”

程荀站直身子,从上而下冷冷地看着他。还?未待她?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唉哟!张公子,您怎的摔了!”

一个弓腰驼背的人?影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小跑着扶起张子显。

竟然是松烟。

程荀的心骤然一松。

松烟摆出?惯常那副机灵又谄媚的表情,殷勤地替张子显整理衣袍,连声道:“张公子,这地上湿滑,您不小心摔了,衣服都有些脏了。府中现在人?手不够,要不,小的带您去换一身?”

张子显双目阴鸷,仍旧恶狠狠地盯着程荀。

松烟在旁,轻声细语道:“张公子,玉竹自小便是个犟牛,性子倔得很呢。她?不识好歹,可毕竟也是在姑娘身边多年的大丫鬟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闻言,张子显看向松烟。他恭敬地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想?到不久后便是婚期,此时若是闹出?什么,对两家?都不好看,张子显只能咽下这口气。他怒气冲冲地向前走,越过程荀时,低声说了句。

“不识抬举的东西。等?回了京城,你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闻言,程荀眼都没眨一下。

张子显气急败坏地走了。

此时,程荀这才看向松烟,心有余悸道:“多谢你了……”

“玉竹。”松烟低着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你一直都知道曲山在干什么,对么?”

程荀眉心一跳,假作没听?懂。

“曲山?曲山怎么了?”

“曲山究竟是谁的人??”

程荀维持不住笑意,声音也僵了起来,“你说清楚,曲山究竟怎么了?”

这话好似激怒了松烟,他猛地抬起头,压低声音愤愤道:“我都看见了!自从他到少爷身边,隔三差五总会?起夜离开偏房,一去就是大半宿!”

“他广结人?脉,平日在府中什么都要打?听?两句,只可惜那些蠢货被卖了还?觉得他人?好!”

松烟一步步走向程荀,那张瘦得有些脱相了的脸扭曲着,嘴里咄咄逼人?。

“这小子为人?奸猾,我几次想?要抓住他把柄都被他逃过去了……可刚刚,我和他前脚刚走,你后脚便跟了上来。玉竹,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有一夜,我亲眼见你和他独自走在府中。当时,我只以?为你和他……”说着,他的话突然哽了一下,神情中透出?几分痛苦。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与他竟然是府中的细作!”

这话好似一声惊雷,劈天而来,在二人?之间深深划下一道界线。

听?到他这句话,程荀反倒不再慌乱。脸上假作的懵懂不再,她?平静地看向他。

“你看见了什么?”

松烟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心中漫上寒意,只觉得面前这人?无比陌生。

他该如何说?说他看见曲山轻而易举地走进了前院书房?说留守书房的陈玄和道士是如何视若无睹的?还?是说他匆忙跑回正院要去报信,却在看见她?时,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些年,因为对她?的爱慕,心中那些强压下去的疑惑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为何她?总是询问前院主?子们的交际;为何她?总是探听?主?子们在书房中的事务;为何不管他几番提醒,她?还?是要和曲山密切来往。

玉竹、陈玄,原来早就成了府里的细作。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呢?偏偏是陪伴他长大,他视作兄长和心上人?的人?呢?

他们相识相交的这些年,那些欢笑、那些关怀,醉后月下的放肆狂言、挨罚后的伤药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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