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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亲兵残部前?来?支援、时年仅十?三岁的沈家幼子沈焕。
程荀自然知道这段往事。
泰和二?十?五年,瓦剌人剑走偏锋,在鞑靼王的默许下?,绕行西岭山,从鞑靼边界入侵大齐。沈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匆忙应战。
可没想到,不过数月,镇守边关数十?载的沈家居然频频战败、连失城池。瓦剌人横刀立马,蝗虫过境般冲进?打下?的城池中,三日屠一村、五日屠一镇,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而沈家也?损失惨重。沈家以军功传家,家中男子无一不披甲上阵。可直到紘城一役,家中九个男丁,只留下?了一个年仅十?三、初入军营的沈焕。
紘城一役后,瓦剌进?攻的声势渐消,朝廷的粮草援军终于到位,同是将?门的范家也?抽出人马前?来?支援,直到第二?年春,战事终于消弭。
而沈家也?终于迎来?了朝廷的问责。彼时,当今天子刚上位不久,念及先?帝仙逝前?要他厚待沈家的嘱托,只对?沈家革职削爵、籍没家产,并未处置沈家人。
沈家从此便在坊间消失,再也?不闻姓名?。
可程荀没想到,消失的沈家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等等,沈家当初不是只剩下?沈焕一个男丁了么?”程荀疑惑道。
沈烁微微垂首:“我是遗腹子。家中出事时,我尚未出生。”
程荀嘴唇微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难理解他的愧疚与?迟疑。
沈家守卫边关多年,家中祠堂里的牌位多得都放不下?。可一朝战败,就彻底被钉在了大齐的耻辱柱上。即便时隔二?十?年,也?常能在茶馆酒桌上,听人唾骂沈家死有余辜。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就因?为?流着沈家的血,自出生起,身上就背负了罪孽。
更何况,沈烁知道,她的生父就死于紘城一役,她是当初沈家那场落败的直接受害者。
想了想,她说:“沈烁,你我相识四年,从前?我没在意?过你的身份,将?来?也?是一样?。”
“还是说,就因?为?这个,你就不做生意?了?就不管商队了?”
说着,她歪头笑了一下?:“沈老板,咱们可是签了契书?的。”
日光下?,她明眸皓齿,分外?娇妍。
沈烁神色怔怔,半晌后,憋出一句:“我先?回客栈了!”
说完,头也?没回便骑马走了。
程荀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他是提起往事、心情不佳,需要一个人静静。
背后,等待许久的晏决明面沉如水。望着沈烁那心虚羞赧、落荒而逃的背影,寒冰渐渐爬上他的双瞳。
不知所谓的小子。他在心中冷冷道。
程荀无知无觉地转身向晏决明走去,一句话不说,扯住他的袖子就往门里走。
晏决明微微讶异,心中的风暴顿时消弭。
他乖乖跟在她身边,有些雀跃。
“阿荀,怎么了?”
程荀头也?没回:“快快,回去和我说说沈烁他哥哥的事。”
晏决明:“……”
刚刚冒头的欢欣与?自得,瞬间像霜打蔫的茄子,委委屈屈地缩在脚边。
“沈烁那小子有什么好讲的……”他酸溜溜地嘟囔。
程荀将?他按到椅子里,叉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沈焕的弟弟了?”
晏决明难得看到她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心里那点不情不愿的怨气也?消失了。
他整整袖子,好整以暇道:“从你第一次写信提及这人,我便去查了。”
他说谎了。其实,早在程荀与?沈烁在码头初遇后,虎三爷写信时提了一句那日的情形,晏决明便将?这人惦记住了。
当时他暗中调查沈烁,不过是担心这人将?来?起了坏心、为?接近虎三爷利用欺骗程荀,所以顺手查查他的来?历罢了。没想到,最后发现他竟是沈家当年那个遗腹子、如今沈家唯二?的男丁。
那时他正忙着去西北投军,只来?得及在临走前?匆匆写信,吩咐冯平此后多加注意?此人。出乎意?料的是,之后居然在军营又碰到了沈家人。
程荀对?他在背后的动作全然不知,听后只埋怨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他自己不愿说,又何必我多言呢?”晏决明理直气壮道。
只要确保这人不会伤及程荀,便是再不喜欢沈烁,他也?不屑于做在背后戳人痛处之事。
程荀想了想,也?是,晏决明向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多嘴。
晏决明起身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边,茶汤澄澈、热气缭绕。
“你之前?说,沈烁的兄长沈焕,在军中无人不晓?那他如今官职如何?”程荀好奇问道。
说起这个,晏决明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沈焕此人是个将?才。无论武艺、谋略、心境、还是品性,在军中都是一等一的。”
他虽不喜沈烁,可方才饭桌上对?沈焕的评价,却是全然真心的。
程荀难得见他如此不吝啬地夸赞某人,捧着茶杯,稀奇地看着他。
“只是,纵是他有再大能耐,仅沈家出身这一点,他就出不了头。”
晏决明语气中难掩遗憾。
沈焕如今三十?有三,身强体壮、经验丰富,既不会鲁莽轻率,也?不至于保守陈旧,正是一个武将?建功立业、大展身手的年纪。
可因?为?沈家之故,他如今只能当个五品守备。
——甚至就连这紘城守备的官职,都是晏决明杀死鞑靼王以后,在写回京城的战报中模糊了他的姓名?身份,特意?为?他讨来?的。
程荀听后,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当年之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他们那时才多大啊……”
晏决明轻轻摇摇头:“阿荀,只要他们身上流着沈家的血,曾经享受过沈家的荣华富贵,便逃不开这份罪责。”
程荀一时无言。
“不过。”晏决明一顿,若有所思道,“当年之事,或许还有些蹊跷。”
“蹊跷?”程荀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当初后方粮草援军迟迟未到之事?”
晏决明与?她说过,当初天子迟迟未判决胡瑞,就是为?了从他这个当时的运粮官嘴里撬出线索。只可惜,义父孟忻在天牢里待了一夜,只得到了胡瑞自尽的消息。
“其实不止。”
晏决明压低声音。
“沈焕之前?与?我同在神影骑,我们关系不错。他与?我说过,当初沈家接连战败,一是瓦剌暗中与?鞑靼结成盟友,从鞑靼手里获得不少支援。”
“二?则是,沈家中,应有细作内奸。”
程荀不禁睁大了眼。
“当初,瓦剌人打的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