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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面前,举起一只手,一字一句道:“我发誓,此生除了你,从?未与另一个女子如此……亲密过。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程荀低着头,声如蚊蝇:“亲密?什?么亲密?”

晏决明张张嘴,不知所措道:“就是,就是……”

他想起那天,黑暗中那个柔软的吻。

是这?样亲密么?

脸上逐渐浮起红晕,耳根也烧得?发烫,他望着她轻颤的长睫,讷讷无言。

半晌,心一横,他凑到她脸侧,轻轻碰了一下。

“就是这?样……亲密。”

他捏着那条腰带,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却见程荀一双光洁白皙的脚踩在鞋面上,圆润的脚趾落在那海棠绣样上,一时竟分不清是那朵朵浅粉,是花还是脚趾了。

手中的腰带被捏皱了。

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对面那人一声忍耐不住的轻笑。

他讶然抬头,却见程荀抿着唇,强忍着笑意,眉梢眼角都?被憋得?泛了红,哪里?有?什?么委屈、难过的模样!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一颗心化成水,就连眼底也盛满柔情。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拿起腰带,只说?:“乖,抬起手来。”

第116章 大功德

直到走出蜗居数日的庭院, 程荀才对这已有百年历史的金佛寺有了实感。

西北之地苍莽寥阔,金佛寺似乎也被染上那份悲怆。

群山之间,古刹的红墙青瓦映着?霞光,间或有僧人在其中穿行。风中传来渺远的诵经声, 伴着?笃笃木鱼声, 一派淡泊宁静之景。

见识了金佛寺占地之广, 程荀总算理解这里如何藏得下近八百将士了。

寺中?建筑并非簇新, 虽已有修缮的痕迹,可?从高处看,仍有大片残垣断壁。

破败的屋舍中?隐约可?见一尊尊斑驳的佛像, 它们安然?坐在废墟之上, 已在风沙中?沉睡二十年之久。

直至此刻, 程荀才终于?明白了辩空大师多年来在此的那份付出,分量之重。

正值清晨,空气中?还弥散着?寒气。晏决明替她系紧斗篷,与她同?行在玄廊之下。

程荀感叹道:“辩空大师这份心?性, 实非常人。不过, 你此前?便认识辩空大师么?”

程荀实在想不出来,该是如何的交情,才能让大师心?甘情愿为他藏匿那五百兵士。

晏决明垂眸看了她一眼, 有些迟疑:“……当初,你可?曾去过京城邱山醴泉别院?”

这个地名有些熟悉,程荀神情愣怔, 思忖后, 心?中?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她点点头, 在记忆深处翻检片刻,隐约记起了, 那时曾听人说,这别院是晏家世?子爷的……

她恍然?大悟,又问:“你是如何知道我曾去过的?”

“那时……我似乎看见你了。”

程荀对上他复杂的视线,心?里泛起些涟漪。原来早在那时,他们便擦肩过了。

只是往事?不可?追,今日在重提旧事?,又有何意义?

她不愿再?沉溺其中?,转而?道:“我听说,邱山上有座古刹,莫非辩空大师与你早就?相识?”

晏决明放下那片刻的伤怀,恢复了平常,道:“是。当初大师起了重建金佛寺的念头,我也尽了绵薄之力。”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修缮金佛寺花费之巨,哪里算得上“绵薄之力”?

也难怪辩空大师愿意承担这份风险,为他保了一条退路。

她骤然?想起此前?王伯元匆匆送来的那封信。

“金佛寺有异”,这异常之处,就?是这个吗?

她忍不住问:“这件事?,你告诉过伯元哥吗?”

“未曾。怎么了?”

程荀一五一十将其和盘托出。晏决明听后,沉吟片刻,道:“此事?恐怕不简单,之前?顾不上,待我之后去信问问便是。”

程荀连忙道:“还有义父义母,他们在京城,想必担心?已久了。”

晏决明点头应是,却见程荀神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程荀望着?似乎仍被蒙在鼓里的晏决明,心?底很不是滋味。

挣扎半晌,她停下脚步,拉住他半边袖子,小心?翼翼道:“你可?知……京中?的反应?”

晏决明不解其意,却宽慰道:“勇叔已经告诉我了。你别担心?,庙堂之上,未走到最后一刻,谁赢谁输,谁又说得准呢。”

看来,他们还未曾告诉他。

程荀下意识咬住嘴皮,晏决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指腹按住她的嘴角,脸上露出些谴责。

他刚想说话,却听她支支吾吾道:“晏家……晏侯爷将你……”

晏决明一愣,手落了下去。

天边断霞渐渐散开,晨雾中?的古刹仍旧静谧,高耸入云的古云杉在风中?婆娑作响。

远处倏忽传来杳远悠长的撞钟声。那钟声深沉浑厚,在对立而?望的二人之间徘徊。

他问:“是除名吗?”

程荀不忍去看,敛眉垂首,艰难“嗯”了一声。

晏决明神色怔忪。他愣在原地,似是陷入纷繁思绪中?。

程荀心?里却苦涩难言。

她想,他吃了那么多苦头,兜兜转转近十年,才回到家中?。可?不过一朝被害,就?被晏侯爷逐出族谱……晏淮,当真?是狠心?。

她虽亲缘薄,可?无论生父生母、养父养母日子有多难过,都从未将她抛下。

她无法想象,为亲生父亲所?抛弃、所?曲解,该是何等滋味。

程荀心?中?沉甸甸,可?一抬头,却见晏决明神色舒展,嘴角噙着?笑意,面上是许久未见的松快,像疲累的行者终于?卸下包袱。

他看着?她,幽邃的双眼盛满复杂的情绪,似喜似悲。

他笑着?说:“这样不好吗?”

从此,不必是任何人的附属了。

程荀面露讶然?,晏决明没有解释,只勾着?她的小指,带着?她继续向前?走。

程荀一头雾水,可?见他神色中?的轻快不似作伪,也只能暂且放下心?来。

或许,这对曾失散数年的父子,关系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融洽。

二人一路无言,程荀随他在禅房之间兜兜转转。

路上偶尔能遇到穿行其中?的僧人与亲卫,晏决明面不改色回礼,任由宽大的袍袖遮住二人相连的手,察觉程荀有收回手之意,甚至勾得更紧了。

长袖遮掩下,程荀起了玩心?,轻挠他的手心?与他较劲儿。晏决明轻咳一声,大手一张,将她作怪的手握在手心?里。

程荀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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