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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在手,程施主自便即可。”
“只是?毕竟存放了多年,尘灰大,施主不嫌脏了衣裳就是?。”
程荀一怔,随即道:“大师说笑了。”
天已不早,快到了晨课的时辰,辩空与她闲说几句便要告辞。二人寒暄几句,程荀小心?翼翼送辩空下楼离开。
程荀站在门内,看门外辩空缓步离开。望着他的背影,程荀心?中忽然?有种荒谬的猜想:或许观林师父并未染病,只是?他想亲自送钥匙来罢了。
辩空这份并不遮掩、甚至暗中默许程荀探寻的神秘,令她有些费解。
无言目送他离开,程荀拍拍被风吹得冰凉的脸,转身?直奔藏书阁三楼。
通往三楼的楼梯被一块上锁的木板牢牢封住,程荀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木板推开,终于?走上了三楼。
乍一看,上面?三楼的陈设、结构与下面?两层楼并无不同。一如辩空所说,许是?多年未有人到访,书架上积了一层厚厚灰尘,角落甚至结了几张蛛丝网。
程荀举着油灯,顺着书架上的标注看了一圈,也基本都是?寺中大大小小各种庶务的记录。
她的手指顺着上头的年月划过?,最终在“泰和?二十五年”处停下了。
她从中随手抽出一本册子,是?那年寺中采买用度的记录。纸张已经泛黄发脆,程荀随意坐到一处书箱上,小心?揭开第一页。
在页尾的批注上,盖着一个残缺不全红印小章,程荀认真辨认一会儿,终于?确认上头所写的是?“咏一法师”四个字。
此时程荀才恍然?,原来二十年前?金佛寺的住持是?这位名?叫咏一的禅师。不知为何,这名?字她之前?竟从未听人提过?。
二十年过?去,金佛寺仅存留在世人心?中的记忆,似乎只剩那场大火了。
天色渐亮,日光透过?被封死的木窗缝隙漏进?狭窄的室内,借着昏暗的烛火和?束束天光,她低着头,眉头微蹙,专心?致志翻阅着手中的账册。
不知过?了多久,木梯下突然?传来一道呼唤。
“阿荀?”
程荀还沉浸在账目中,懵怔抬起头,却见晏决明几步跨上楼梯,看到她安然?坐在书堆里,有些气闷、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程荀这才如梦初醒,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辰了?”
晏决明嘴唇紧抿,暗自深吸一口气,道:“早过?巳时了。”
昨夜从程荀屋子回去后,他将自己关在房中,一直到夜深才沉沉睡去。
而他破天荒做了个梦。梦中的种种他早已记不清了,可那柔软轻盈的重量、炽热滚烫的温度、玄妙缥缈的感受却牢牢烙印在记忆中。
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看看周遭陈设,他的理?智才重新归位。
想起昨夜那个梦,他心?中又是?歉疚又是?心?虚,就连走出房门听到撞钟、诵经声?,都不由?得气短。
心?中情绪翻江倒海一般,可他面?上却只能假作镇定。
晏决明在屋里磨磨蹭蹭,洗个脸洗得自己面?红耳赤,努力平复半晌、在铜镜前?反复确认后,他才迈出屋子。
可去到程荀院子里,见到的却是?坐在门外愁眉苦脸的小和?尚。
小和?尚告诉他,程荀一早便不在屋中,这个点了也未尽饭食、汤药,人也不知所踪。
晏决明脑中轰的一声?响,差点以为程荀又被人掳走了。匆忙冲进?屋中检查一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思忖片刻,他直直冲着藏书阁跑来了。
果?不其然?将她在此处抓个正着,晏决明一颗心?终于?落定。
晏决明肃然?的目光下,程荀有些心?虚地合上账册。刚要站起身?,眼前?却一黑,意识短暂地抽出身?体?,她直直往地上倒去。
晏决明面?色煞白,当即冲上前?将她揽到怀里。
所幸程荀不过?是?坐久了、起身?有些猛,加之晨起至今只塞了块糕点,所以有些短暂的晕眩而已。
“藏书阁就在这,难道用饭喝药后再来它就长腿跑了?”晏决明望着她消瘦的侧脸,忍不住轻声?埋怨。
程荀渐渐缓过?来,撑着他的手臂慢慢站稳。她鼻子轻皱,有些歉疚、又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晏决明一肚子气烟消云散,确认她并无大碍,这才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近乎于?无。
藏书阁狭小逼仄,程荀方才摔倒时碰掉了油灯,屋内光线昏暗,只余窗中透进?来束束微光。
而晏决明揽着她的后背,她蓬松的碎发贴在他侧脸上,呼吸间几乎能嗅到那股淡淡的清香。
他有些懵,然?后猛然?回想到昨夜那个无法言说的梦境。
程荀浑然?不知他的僵硬,扶着一旁的书架站稳,语气急迫:“快快,找找那油灯,万一烧起来了。”
她抱着长长的裙摆蹲下,在地上摩挲着。晏决明大脑还一片混乱,嘴上却飞快地应了一声?,迅速处理?了地上的残局。
等终于?将那洒落一地的灯油擦干净,晏决明一肚子遐思早已飞远了。两人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
“花猫儿一样。”晏决明扯着袖子干净的内里,轻轻擦拭了下她沾了灰的鼻头,“走吧。”
程荀眼角带笑,看着难得狼狈的他,坏心?眼地不去提醒,只背过?身?道:“等等,我想拿几册回去看。”
回去的路上,程荀犹豫片刻,开口道:“你知道金佛寺上一位住持,咏一禅师么?”
晏决明抱着厚厚一摞账册,脚步不停,想了想道:“当年我似乎问过?辩空大师为何要去金佛寺。我记得那时他说,自己与金佛寺有几分渊源。”
“你的意思是?,或许这位咏一禅师便是?辩空大师的‘渊源’?”
“说不准。”
程荀不由?得陷入沉思。
一路走回禅房,热水早已备齐了。晏决明推着程荀去屋内更衣洗漱,自己则匆忙安排人热菜、热药。
待程荀绞着湿发走出来,晏决明早已在饭桌边架好了熏笼。
程荀饿得眼前?发晕,赶忙坐下吃饭。晏决明没闲着,站在她身?后为她擦拭湿发。
“对?了,道清送信来了。”
程荀正吃着,一句话惊得她连声?咳嗽。晏决明忙递上茶水,不住拍着她的后背:“慢点、慢点。”
程荀艰难咽下茶水,问道:“他可说什么了?外头现如今情形如何?”
见她无事,晏决明又拿起帕巾站到她身?后。
“不算好,也不算坏。”
程荀当初连夜逃出紘城,躲过?了蒋毅方等人的审问。
王伯元却没那么好运,他当日便被陈毅禾“请”到了衙门,在衙门里待了近十日。在王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