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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来的军机谋略、彻夜研读的无数舆图、双脚丈量过的大漠草原,不断在她?脑海中交织。

几乎没有?迟疑,她?的思绪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鞑靼若想和瓦剌里应外?合,恐怕不易。瓦剌如今还困在凉州一线,待鞑靼与其取得?联系、达成盟约,黄花菜都要凉了。

“最大的可能?,恐怕还是在大齐东面?再开战场,从齐军身后袭击。到那时,大齐腹背受敌,顾哪头都来不及。”

她?才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庆幸,自?己曾活过的每一天,都没有?白费。

“风吹,草便动。”

“鞑靼此番动作不会小,我们能?做的不多,提前监视其动向?,若万一当真被我说准了,多少也有?些应对的时间,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我想想……”

程荀思忖片刻,举起梅枝,在紘城以?北几个地名上划了圈。

“兀官镇、玉柳镇、清水河、羊川坝。”

“这一带地势平缓,又有?河道,若鞑靼南下,多半会途径这一线。”

程荀转身看向?晏立勇:

“这一带,就要劳烦勇叔带上人手?,再跑一趟了。”

她?看着晏立勇被风雪吹得?皲裂的面?容,心中很是歉疚。

晏立勇却?挺直了腰背,那双向?来深沉的眼睛,恳切而真挚地望着她?。

“能?为主子驱使,既是属下之责,也是属下之幸。”

程荀微微一怔。

晏立勇这话的分量,多少有?些重了。

他不似旁人,即便从前在晏淮面?前,也是备受重用的得?力臂膀。

在亲卫中,他资历深厚、能?力高超,更是除却?晏决明以?外?,这三百人隐隐的核心。

而从晏决明对他的态度来看,二人身份虽有?上下之分,可晏决明对他却?不似下属。

三分尊敬,三分亲厚,三分信重,分明算半个长辈了。

晏决明虽然早就将驱使亲卫的令牌交予了她?,可她?始终知道,亲卫听从的,从来都是那张冷冰冰的、不会说话的令牌,以?及那令牌背后的晏决明。

对此,她?当然并无怨怼之意?。

最初,晏决明从晏淮手?中接过这各怀所思的三百亲卫时,他们听从的也只是“宁远侯世子”这一身份罢了。

可如今,哪怕晏决明已经?没了世子爷身份,他们不也同样追随而来了么?

就像程杜商号的人,不会因自?己与晏决明的身份,就随意?听从晏决明指使一样,亲卫亦是如此。

程荀从一开始就知道,尊重与信服,是要靠自?己挣来的。

她?没想到的是,晏立勇与自?己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这几个月,也是她?几年来最为劳心劳力的时日。

她?脑中忽而又浮现起过去几个月的种种。

从晏决明骤然逢难,她?与一众亲卫,辗转紘城、祁连山、红水、昆仑山、金佛寺,只为寻一个人、寻一群人。

他们穿越了寥阔无垠的大漠和雪原,见识过山川之奇景,亲历过山神?震怒,更在迷雾中兜兜转转,揭开尘封二十年的真相。

那些坐在雪原之上,燃着篝火、敲着边鼓、吹着羌笛,等待雪停天亮的日子,明明还在眼前,却?又好似已然远去了。

而在那短暂又漫长的几个月,留在她?身边最久的人,不是晏决明,而是他们。

晏立勇、贺川、李显、六子……还有?绝影。

他们认识、了解、信服的那个她?,不是晏决明吩咐保护的“程荀”。

而是近一百个日夜,他们用双眼,真真切切看到的“程荀”。

程荀怔怔望着他。有?风呼啸着从心口?吹过,酸意?从胸腔倒流到鼻尖眼角。

“勇叔怎么还把?我的话给抢了!”

贺川突然开口?,打?趣一般扯住晏立勇的袖子,背过身将他拉到一旁,故意?高声?调侃。

“……从前可没见你说过这样的话,快说,这是去找何方神?圣取的经?啊……”

“这有?什么可取的……我说的真心话!”

“勇叔你你你!你脸红什么啊!”

程荀回过神?,侧身吸吸鼻子,用力擦去眼角夺眶而出的泪花,将指尖的泪珠轻轻弹飞。

平复片刻,她?恢复如常,走到书案后坐下,朗声?道:“好啦。”

晏立勇与贺川声?音一收,敛容走了过来。只是那脸上,即便努力收敛,也还是带着几分看自?家小辈的亲热笑意?。

“勇叔,大致的安排就是如此。”程荀垂下眼眸,轻咳一声?,“切记,只要查探鞑靼军的动向?、及时来报即可,千万不要与之发?生冲突,更不要勉强。”

她?话音一顿,抬起头,认真看着晏立勇,慢慢说道:

“亲卫们……亲卫们的性命,对我而言,也很重要。”

晏立勇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转变成某种夹杂着动容、郑重和肃然的复杂神?情。

他抬起双臂,深深行礼。

“属下,遵命。”

说罢,晏立勇利落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程荀望着他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主子,那我需要做什么?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晏立勇甫一迈过门槛,贺川便急忙问道。

程荀望着她?隐隐有?些盼望立功的焦急模样,短促地笑了下。

“你放心,交予你的,是更重要的事。”

她?朝贺川眨眨眼睛。

第142章 谋与算(三更)

半月后。

天刚蒙蒙亮, 两架马车便从孟宅驶出,向紘城三里大街驶去。

三里大街地处紘城中轴,未起战事前,曾是紘城最为繁华的街道。

街道两边商铺林立, 城中最有名的酒家食肆就分布街道两侧, 就连从前西大街的“新丰”酒楼都要退避三舍。

每逢旬日集市, 大街两侧的地上直接铺满摊子, 推车的卖货郎着红踩绿,头上插着绢花,沿街叫卖, 好不热闹。

若是往年到了此时, 街上只怕更热闹。年关将至, 百姓辛劳一年,无论有钱没钱,多半都要领着家中垂髫小儿出来置办年货。

街上熙熙攘攘,稚童们被?风沙吹得皲裂的小脸红彤彤的, 彼此追逐打?闹着, 满街都是笑声。

商铺们也都张灯结彩,掌柜阔气点儿的,用南边寄送来的当年新缎, 红的、绿的,颜色鲜亮得很!

若是掌柜自觉当年生意不好,便从箱子底下翻出往年的缎子, 充充门面。看起来算不得气派, 可年节之际, 谁又愿意灰头土脸、默默无言地过?呢?

只可惜,短短半年不到, 一切都变了。

时值腊月底,再?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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