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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兵戈,利落了结了身侧毫无防备紘城将士!

守城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鸣金击鼓,列阵应敌!

“敌袭!敌袭!”

击鼓声?响彻夜空,沉重却凌乱的鼓点重重敲在程荀心?上,将她从地狱火海拉回现实。

逃,快逃!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来不及细思,转身拔腿就跑!

昏暗的夜色中,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屋舍、随风摇动的酒幡飞速后退,寒风从耳边飒飒而过,夹着雪的清冽与血的腥膻,有如细密的刀尖,迎面刺向程荀的皮肉。

刹那间?,膝上的疼痛消失了,透支的疲惫消失了,就连手?臂的酸胀也消失了。恐惧催生的求生欲望从未如此强烈,她死死盯着前?方,身体仿若冯虚御风,已感知不到疲倦与阻力。

而在她身后,南城门下一片混战。

身前?城门紧闭,涛涛火海又挡住众人后退的逃生路,城门下临时搭建的营寨内,尚且存活的紘城将士仓皇应敌。

可身前?身后都是身着守城军装束的士兵,一眼望去,谁又分得清何人是敌、何人是友?

四周浓烟缭绕,哀嚎遍野,不知何人的鲜血溅在眼上、睫上,方寸之间?,血的红、火的红争相肆虐,鬼影绰绰,处处都是要置己于死地的敌人!

那便杀!杀!杀!

已然陷入癫狂的将士们,在火海中嘶吼着,绝望挥刀。

他们浑然不知,这一刀下去,砍中的,究竟是可恨可憎可怕的鞑靼人,还是昨夜还为自己留了杯烧刀子的同乡人。

而一片混战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在几个士兵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走出了营寨。

男人施施然走到营寨外的马厩,摩挲着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漫不经?心?地挑了一匹膘肥腿壮的黑马,坐上去还有几分不满意。

“汉人能养出什么好马。”他轻骂一声?,嘴里说?着鞑靼话,转头朝那几个一路护送的士兵说?道,“在这好好玩,我去会?会?范春霖那个蠢货。”

几个鞑靼士兵脸上堆着笑,可想到身后那恐怖的场面,在他口中不过一个“玩”字,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大人,就您一个人去?”其中一个士兵谄笑道。

男人当即不悦,抬腿就往那人胸前?狠踢一脚,竖起眉毛大骂道:

“对上范春霖,只?有瓦蒙那个废物,花了整整三天、用了数千兵力都拿不下!

“若没有我,就算再给他一天一夜,他也打不下这紘城!”

几个士兵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话。男人啐了口唾沫,双腿一夹马肚,纵马而去。

黑马顺着大街缓缓向前?,马蹄敲在空荡的大街上,男人轻车熟路向北城门奔去,路上还露出几分怀念的模样,竟还有空打量街道两旁的景致与数月前?又无差别?。

男人走马观花,视线掠过大街边上一条岔路,忽然察觉到几分异样。他下意识拉紧缰绳,慢下脚步。脑海中飞速转了两圈,男人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干脆调转马头,朝那岔路走去。

而那条岔路上,程荀紧紧捂住女孩的嘴,弓身躲在一排草垛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方才在大街上,她便依稀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她不敢回看,也无法确认那人是不是鞑靼人,可来不及细思,她当即带着女孩拐进旁边岔路中,可她没想到,这岔路竟是一条死路!无处可走,只?能拉着女孩躲在岔路深处一堆草垛里。

可她没想到,那马蹄声?竟然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

这条岔路平日里是商贩们赶集走市的地方,当街放了不少平日摆摊设铺的物件。马蹄声?在岔路口打转,那人坐在马上,气?定神闲地往里走,一面走,一面抬脚将靠在墙上的木棍、草席、帷帐、木板等统统踹倒在地。

在那人踹倒第一样东西时,程荀心?中就凉了半截。

若是紘城将士,绝不可能在这个关头,还有戏耍人的闲情逸致!

东西不断摔落在地,马蹄声?也越来越近,慢悠悠的,步步都敲在程荀神经?上。她屏住呼吸,濡湿的手?心?紧紧叩在女孩嘴上,用力得指节发?白。

“哗啦啦——”

草垛旁的木箱被那人一脚踢翻在地,堆叠放好的竹筒滑落一地,其中几个滚到了草垛后,轻轻敲在程荀鞋面上。

“啪嗒”一声?。

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下,程荀已然分不清这是竹筒滚落的声?音,还是自己紧绷的心?弦彻底断开的声?音。可在那个瞬间?,她忽然放开了紧紧捂住女孩嘴巴的手?。

女孩黑亮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程荀抬起手?指在嘴上比了个“嘘”,狼狈煞白的脸上浮起一个笑。

而后,程荀蓦然站起身,大步走出草垛。

女孩脸上终于露出了个惊慌的神色,她连忙伸出短小?稚嫩的手?指,可摸到一片被雪打湿的衣角。

草垛外,程荀长身立于马前?,双目微瞪,愕然地望着马上那人。

她垂落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摸向后腰处的短刀,缓缓吐出三个字。

“呼其图。”

呼其图高坐马上,半张脸躲在阴影中,嘴角扯出一个假笑,脸上的刀疤更?显狰狞,宛若一只?凶鬼。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却只?记得你是晏决明的女人了。”他操着口音浓重的汉话,调笑道。

程荀微微侧过身子,右手?已经?握住短刀的刀柄。

“你记错了,我不是他的女人。”

呼其图魁梧健壮,牢牢挡住了唯一的出路,程荀不敢随意激怒他,只?能兜着圈子与他说?话,试图拖延时间?,寻找生路。

“你和瓦蒙什么关系?”

呼其图哂笑一声?,“汉人,这可不是女人该管的事?。”

说?着,他驾马朝她走近了几步。

程荀心?中警铃大作,不敢再动。可见他没有再靠近的意图,又大着胆子问道:“瓦蒙带兵攻打紘城,紘城安危与我性命相关,我如何不能管?”

话音刚落,呼其图忽然仰头大笑两声?,随即收起神色,望着程荀的眼睛,阴恻恻道:“晏决明当年闯入王庭,杀了布日,鞑靼何等奇耻大辱!你又怎么确定,我不要你的性命呢?”

下一瞬,呼其图猛然驾马冲到程荀面前?,半身探出马背,手?臂一捞,便抓住程荀衣领,轻松将她拉到马上!

程荀的反应也极迅速,在他冲向自己时便抽出了后腰的短刀,当即朝他身上一挥!奈何呼其图眼疾手?快,直接将她右手?的短刀打落在地,长臂一转将她面朝下扔到了马背之上。

那瞬间?发?生得太快,程荀只?觉手?腕被呼其图一掌震得发?麻,腹部狠狠磕在马背上,霎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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