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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但谢寒衣手中这枝却是白中透着碧色,花瓣莹润如同上好玉石。
这是蓬莱上才会有的碧玉桃花。
花蕊中点点灵光溢散,在黑夜中如同萤火,映得姬瑶脸上多了两分暖色。
谢寒衣将这枝桃花放在姬瑶鬓边:“萍水相逢,希望姑娘早日病愈。”
夜风拂过院中,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一墙之隔,闻人昭站在树下,负手而立,神情冷峻。
玄甲侍卫半跪在他面前,沉声回话:“……妖族已退,蓬莱诸人回返,唯谢寒衣行踪不明,似还停留在我上虞境内。”
“是属下无能,跟踪时为其察觉……”侍卫将头垂得更低。
闻人昭却未曾怪他,若是轻易被人掌握行踪,谢寒衣又有何资格称蓬莱道子。
“以化神修为诛杀六境大妖,这位道子一下蓬莱,便做了件大事啊。”闻人昭抬头望着那弯明月,自言自语道。
十五入化神,十七越境诛杀大妖,这样的天资,即便是上虞权势滔天的武宁君闻人昭,也不免在心中生出几分艳羡。
他身无紫府,注定只能修习武道。
闻人昭清楚蓬莱为何突然肯让这位避世不出的道子入世,修行第六境为天命,若不入世,又如何知天命。
第二日,阳光落入山林之中,鸟雀振翅,迎着光穿过云层。
深处,古树参天蔽日,老者盘坐在嶙峋山石上,闭目调息,他左腿姿势扭曲,腿骨血肉模糊,隐隐露出森然白色,涌出的血液都是乌黑。
昨日与梁叟交手的修士中,那名老妪正擅使毒。
同数名闻道甚至化神的修士正面交锋,梁叟最后虽夺得了那枚蕴含先天道韵的杏果,但也因此受了重伤。
只是体内残毒如附骨之疽,他尝试数次也未能将其祛除,如今实力只剩三成左右。
枝叶翕动,老者猛然睁开眼,目光锐利如鹰隼。
枯瘦五指向前一抓,远处遁逃的少年便身形一滞,随即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回,重重摔在了他面前。
四目相对,梁叟盯着陈云起,声音嘶哑如夜枭:“是你——”
陈云起也没想到,自己今日进山砍柴会遇见这个曾在杏花里中向他问话的老者。
他伏在地上,狼狈地向前望去,正好看清梁叟缓缓收回的五指。
那只手枯瘦如鹰爪,小指明显异于常人,甚至比无名指更长上一截。
陈云起蓦地想起了吴青阳心口上的掌印,那道掌印,也是小指更长于无名指。吴青阳毫无生气的脸闪现在陈云起眼前,他双手紧握成拳,脑中一片空白。
再见陈云起,梁叟也颇觉意外。
他竟然没有死?
老叟不知陈云起是怎么活了下来,难道他身上有什么机缘?
心念微转,他没有立刻杀了陈云起,而是拂袖挥出一道黑气。
那道黑气钻入陈云起体内,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带着几分惊惧看向梁叟。
梁叟看着他脸上神情,满意地笑了起来,神情更显阴森:“你既然出现在这里,便是你我的缘分,今后你为老夫做事,老夫自不会亏待你。”
如今他身负重伤,难以走动,恰好有用得上这小子的地方。
“……是。”陈云起的身体似乎因为畏惧而轻轻颤抖着,他垂下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如何。
许久,陈云起踏上杏花里的青石路,身体沐浴在阳光下,心中却一片冰冷。
梁叟令陈云起回杏花里药铺,取几味草药供他疗伤。
那些药草虽无甚灵气,总也聊胜于无。
陈云起在药铺门前遇到了牵着毛驴正要离开的玉琢。
“我要走了。”玉琢看着眼前木讷少年,轻声道。
不思归将要开启,她不能错过师父好不容易为她争来的机会。
陈云起低低地嗯了一声。
看着他神情沉郁,玉琢眼睫颤动,又道:“陈云起,你没做错什么,别自责。”
他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他是个凡人,所以什么也做不了。
陈云起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突兀问道:“修士也有要害吗?”
玉琢被他问得一怔,还是回道:“自然是有的,不过因为修行功法不同,身上命门也就不同。”
“不过,”她指了指陈云起眉心和丹田,“这两处,是修士身上最重要的地方。”
“谢谢。”陈云起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移动,最后道。
说完这句,两人便都沉默下来,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玉琢骑上毛驴,对他扬起一个笑:“我走了。”
陈云起点头。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陈云起,好好活着。”
别做傻事。
玉琢猜到了陈云起有报仇的心思,但她不知道,陈云起已经遇到了那个害死吴青阳的凶手。
陈云起看着毛驴上回头的少女,挤出了一个有些别扭的笑。他实在很少笑。
无论如何,谢谢她。
至少在她眼里,他们这些凡人的命不是微尘。
回到家中,姬瑶仍旧坐在檐下竹椅上,未曾有苏醒的迹象。
陈云起走入房内,看着那只快装满钱的扑满,良久,将之高高举起。随着一声脆响,铜钱顿时落了一地。
当年为了给陈稚治病,陈云起卖掉了父母留下的三亩良田,一直到临死前,陈稚还惦念着这件事。
等她的病好了,赎回那三亩田,再买头牛,她和阿兄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好。
陈云起记得这件事,所以在陈稚离开后,他小心翼翼地攒起每一枚钱,想将那三亩田买回。
如今只差一点,便够了。
陈云起蹲身将铜钱装起,出门时看着姬瑶,将竹椅抱起,放在厅堂中。
至少这样,她不至受风雨侵扰。
陈云起带着所有钱去了杏花里唯一一家酒肆。
他买了三只烧鸡和一坛好酒,去了药铺,走进药铺时,双眼通红的吴郎中正翻着医书,犹自不肯放弃。
柜台上堆着两三百枚铜钱,见陈云起看过来,吴郎中哑声道:“里正送来的,大家凑了钱,说好歹给他买副棺材。”
杏花里中乡民,都只是寻常凡人,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陈云起将烧鸡和酒放在了桌上。
吴郎中忽地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他向来是一文钱不肯多花的。
陈云起没说话,沉默地打开一只烧鸡,狼吞虎咽地咀嚼了起来。
在乡野间,烧鸡算得上最难得的美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吴青阳平时最馋的也是这样一只烧鸡。
只是如今陈云起为他买来,他却已经什么也吃不下了。
“六婶的烧鸡果然是一绝。”吴郎中见状也不客气,抓起另一只烧鸡,吃得满手流油,还不忘揭开酒封,抱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