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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他掏出埙,猛地吹了两嗓子,吹的程廷当场炸毛:“学人精!吹埙都学!”
两人在眨眼之间交恶,却又不离不弃,继续前行,一直走到九思轩,泽尔忽然停住脚步。
程廷“啧”了一声:“这里是莫府的斋学——就是念书的地方,别进去了,里面的书卷气没有你们的马粪香。”
泽尔忍气吞声,不和他一般见识,抬头思索。
院内古树峥嵘,树冠浓绿,凝集于轩顶,微风难入,把九思轩笼罩的阴冷深沉,寒气融而不散。
抬头往上望时,只见树干奇大,根根矗立,已看不出是何时所种。
泽尔来过这里,还爬上去过。
爬上去,往西边看,能看到只隔着一条夹道的二堂和长岁居。
往南看,能看到书房屋脊。
往北看,能俯瞰后花园。
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夜色下,泽尔满眼都是幽深的暗影,火光照亮的低矮之处,偶有串串黄叶,已经开始枯萎,树枝之间,少有缝隙。
若是有人藏在里面,一动不动,很难被发现。
就在他的目光一寸寸搜寻之时,就见几只山鹛,仿佛受到惊吓,忽然从树冠中冲出,发出嘹亮的“啾啾”之声,在树枝之间跳跃不止。
一只山鹛叫,附近的山鹛全都跟着叫起来,连后花园中的山鹛也因此而喧嚣不止,此起彼伏,聒噪不止。
泽尔的目光瞬间便乱了,再要找人,也寻不到任何踪迹。
他皱起眉头,垂下脑袋,往后花园走。
九思轩屋脊上,一个身穿青色短褐的人伏着没动,头上、衣襟内、袖里掉满了树叶,一只山鹛站在他头上,他也纹丝不动。
片刻后,泽尔折回,山鹛叫声渐渐平息,他仰头望向树冠,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直到泽尔和程廷再次远离九思轩,屋脊上的人才无声无息从屋脊上跃下,抖落身上落叶,像莫府下人一样,垂下脑袋,略微佝偻着背,脚步急促而无声地走了出去。
这羌人发现了他。
他要尽快动手,离开莫府。
走出九思轩不到片刻,他就遇到几个下人拎着药渣,正准备去后花园里掩埋,在这几个下人身后,还有三名女子,与莫家女眷截然不同,身形笔挺,脚步铿锵有力,腰间插着尖刀,右手放在腰间,随时都会抽刀出手。
这三人正站在前往二堂的路上,目不转睛盯着过往之人。
青衣人步伐放缓,眼珠子微微转动,笔直向前,往书房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观察情形,就在走了二十来步时,身侧忽然传来一人的喊声:“诶,你哪里的,干什么去?”
青衣人连忙停住脚步,垂头回答:“倒药渣的,内急,进来解手。”
问话的人见状,让他快去快回,便转身离去。
而青衣人进了官房后,立刻攀上墙壁,跃上书房屋顶,再从屋顶纵身跳上一颗大树,藏入树冠之中。
他从树冠里往下张望,就见一直沉默的莫府,此时忽然“活”了过来,护院一对对巡逻,灯火随之游荡,连下人的脚步都匆忙起来。
莫聆风带回来的士兵,也在携刀走动。
莫府已经开始搜寻他!
他从树上下来,离开书房,走到书房东侧一排库房前。
库房下人聚在耳房里吃喝,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变化。
青衣人借着月色,辨认出常有人进出的一间库房,从不起眼的角落中找到一扇尘封已久的窗户,震断窗棱,推窗钻了进去。
这间库房里全是樟木箱子,每一个箱子上都有字号,他随手打开贴着“甲字大箱”的箱子,就见里面堆满了香料。
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人来取香料——莫府各处都会熏香,日夜不断,香料用的极多。
他藏到窗后,捅开菱花格子上的明纸往外看,盯着外间一举一动。
四刻钟后,有下人提着灯笼前来,先去耳房交牌子,随后拿着钥匙过来,打开库房门,进来取一片崖香,放入木匣中。
青衣人如同鬼魅,悄无声息走到来人身后,伸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住来人头颅,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来人脖颈折断,软绵绵倒地,手中木匣脱手,还未落地,便被青衣人接在手中。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将尸体塞入樟木箱,捧着木匣,走出库房,前往二堂。
第270章 快刀斩乱麻
青衣人手捧香片,畅通无阻,走到一时无人巡查的书房外时,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后抛到凌霄花花架下。
凌霄花枝蔓多,花叶密,火折子一滚进去,便不见了踪影。
他若无其事继续向前,越靠近二堂,人就越多,层层守住二堂。
他越发低眉敛目,垂首不语,高高举着装香片的匣子,经过无数目光的审视,才来到院门前。
殷北双手抱胸,扫了一眼青衣人,上前一步,揭开他手中木匣,不看香片,而是伸手将匣子摸了一遍。
匣子里没有藏刀,他将手伸向青衣人袖里、腰间、紧扎起来的裤腿,仔细摸索拍打。
都找过之后,殷北收回手:“脱鞋。”
青衣人连忙把鞋子脱下,殷北看了一眼,见鞋内也未藏有兵刃,便让他穿上,在他蹲身弯腰穿鞋之时,殷北却忽然道:“解开头巾。”
青衣人手心顿时冒出一层黏腻的汗,左手捧住木匣,左手向上,去解半旧头巾。
头巾半旧,上面索子开了线缝,他拉扯之间,线缝越开越大,不必去解那索子,一整个就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光溜溜发髻。
而青衣人悄然将一物藏入了袖中。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骚动,有人大喊一声走水,殷北猛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处,就见一股浓烟从书房处冒起,内中火光闪动。
殷北挥手让青衣人入内,又命人继续守着二堂,自己前往书房查看。
奶嬷嬷着急忙慌出来,走到院门口,去看哪里走水,两个姨娘跟在奶嬷嬷身后,也探头往外张望。
青衣人跨入二堂院内,从林立的下人身边路过,端着香片走上石阶,看到廊下站着李一贴,冷着脸训斥自己的徒弟唐百贴:“脉在筋肉间,如破屋漏水滴滴下,良久一滴,溅起无力,胃气荣卫俱绝,你既看出绝脉来了,还来问我改什么方子!”
唐百贴低声道:“徒儿不忍......”
“天底下的人难道都不死了?”李一贴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青衣人在李一贴的训斥中推门进屋,反手关上房门,外面的声音立刻模糊了一层,屋中的声音传出去时,自然也隔着一层。
他走上前,打开香炉盖,拿火箸夹出里面熏至焦黄的残香,再将新的香片放进去,同时用余光一扫屋中情形。
屋中和隔间各点一盏烛火,照出两个黄蒙蒙的圈,不出所料,隔间里是莫聆风和殷南,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