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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新帝旨意,军情快马加鞭,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十天,再加上这一回他因新帝催促而打了败仗,朝堂上又得吵上两天,新帝敕令到来,恐怕得三月五、六了。”

屋内光影有点暗,邬瑾蹲身,拿火箸翻开炭火,含笑道:“你算的太少了,朝堂上不止吵两日。”

“不仅吵,还要互相推诿,”莫聆风打了个哈欠,“唐百川这次没有露面。”

邬瑾盖上铜盆盖:“巢车上一箭,他至今不敢上巢车,如此畏死,没有必胜之法,不会露面。”

莫聆风伸手取茶壶,壶中水已冷,她仍然倒出来饮了半盏:“攻城想必胜,那便是要出奇兵了。”

邬瑾拿过茶壶,搁置在铜盆盖上:“今日火药中,似乎未见震天雷,所谓奇兵,许是震天雷。”

“震天雷......”莫聆风伏在桌上,“数量不会太多。”

她在城楼上等着唐百川动作,一日一夜未睡,此时战事已毕,身侧之人令她放松,便不由自主睡了过去。

邬瑾从衣杆上取下鹤氅,想要披在她身上,思量再三,还是将鹤氅放了回去,将莫聆风打横抱起,放在榻上,盖上被子。

他伸手抚摸她额头,怜爱地想:“她怕不怕?”

她总能看穿他人恐惧,宽慰他人,但从不泄露自己的畏惧。

她接受所有苦难、惊恐,心甘情愿走上这条路——为她自己,更为莫千澜。

邬瑾搬把凳子离开中账,让游牧卿坐到账前守着,自己前往军医处。

街道上大致清理过,但地面血泊还在,血腥味浓郁,当人深陷其中时,却已经察觉不出腥臭,只觉平常。

莫家军在捡拾地上掉落的箭矢、刀枪等物,邬瑾一路走一路看,到医馆时,就见伤兵躺的到处都是。

伤兵满身血污,面目因疼痛而扭曲,大夫忙的几乎平地起飞,无暇看来人是谁,以为是前来帮忙的后营士兵,直接一条帕子塞给他:“先擦洗伤口,倒上药粉。”

邬瑾立刻卷起衣袖,端过一盆热水,帮着擦洗伤兵伤处,撒上刀伤药。

这样忙碌而平常的日子,足足过了八日,城内外一片寂静,反倒是天色阴晴不定,早晚风寒,午时乍暖,又时常有细雨落下,空气潮润。

人在外行走时,后背很快便会被汗濡湿,再让风一扑,就容易受凉。

程泰山的风寒好了,黄韫书三人却齐齐病倒,就连邬瑾也因连日忙碌而伤风开始高热。

三月初一,天色阴沉,风湿冷,看着像是有雨要来。

程泰山跟随莫聆风上城楼一观。

巳时过半,天还是这般不明朗,光线晦暗,越发把城楼、将士照出一片铁青颜色,搭在女墙上的弓箭,也不曾泛起光泽。

城楼下方在攻城战刚结束那三日,还时常擂鼓聚将,在中帐商议大事,随着传递军情的令兵快马离去,将领也回各自营房,不再奔走不休。

此时内外都一片寂静,巢车上偶尔闪过一面白色令旗,板屋便会滑下去换岗。

程泰山转动手腕:“当年我要是从军,以我这体格,怎么也是个指挥使了。”

莫聆风笑道:“世兄还是从文好,参军太苦。”

程泰山点头:“确实如此。”

他想伸手摸一摸莫聆风头顶,但莫聆风已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头上不是两个丫髻,而是冰冷的兜鍪。

他手攥成拳,放在身后,刚想说莫千澜少年时也曾向往军营,意识到之后立刻又换了话:“邬瑾退热了吗?”

“今早退热了,早上喝了碗粥。。”

“他身体倒是不错,黄韫书现在还动弹不得。”

莫聆风摇头:“没有受廷杖前,他几乎不生病。”

两人边说边在在城楼上转了一遭,走回主楼,已经是巳时末刻。

细雨如丝,缠着弓箭,渐渐凝结成滴,落在城墙上,晕开一圈水渍。

“这雨下的没力气,”程泰山抬头望一眼天色,“走吧。”

“嗯。”莫聆风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走回女墙边,两手按在城墙壁上,目光扫过永镇大军,问道:“小游,什么时辰了?”

游牧卿跟在她身边,正在擦拭铁甲上水珠,闻言立刻就要去看漏壶,还未迈开步子,就听到士兵报更声。

午时到了。

随后他便听到莫聆风坚硬的声音:“午时到,敌军炊烟不起,备战!”

“是!”游牧卿心中惊愕,但行动迅速,小身板火药似的冲了出去,眨眼间不见踪影,城楼上士兵也迅速绷紧了神。

程泰山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时,心中陡然一乱,又强行镇定下来:“你不下去?”

莫聆风摇头:“不对劲。”

程泰山手心冒汗:“哪里不对劲?”

“时间对不上,”莫聆风眉头紧皱,“和我推断的时间不一样,哪里出了差错?”

话音未落,他们耳中忽然传来巨大的声音。

不是济州城内士兵井然有序集结的声音,而是杂乱无章的声音,裹挟着无数种响动,从望州方向传来。

更准确点,是从官道上传来。

声音慢慢逼近,越来越清晰——拖泥带水的脚步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毫无章法的喝骂声,庞大、混乱,令人心惊。

第400章 奇兵

一开始程泰山面上还有疑惑之色,但很快疑惑消失,成了惊怒,同时冷汗淋漓,通身冰凉。

官道上,百姓连滚带爬出现在他眼中。

逃离济州的百姓,以为在望州就可以逃离战事,却没想到自己变成了尘埃一样可以随手拂去的东西,被望州驻军像驱赶牛马一样赶回来。

这就是唐百川的奇兵。

确实是一支奇兵,因为唐百川想到的,济州城中连同莫聆风、邬瑾在内,都没有想到。

他们的聪明、机敏、谋划,在这一次彻底失算。

程泰山手脚冰冷,看着百姓乌压压碾过来,下意识想要开城门,放百姓回城,然而下一瞬,他便发现不能开。

城门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

城外大军十多万,弓弩精良,藏有火药,一旦蜂拥入城,几乎可见窥见莫家军溃败的结局,就算能够抵挡,也是死伤惨重,再难抵挡下一次攻城——此处莫家军只有三万人马。

但他很快又发现不开城门不行。

滚滚而来的不是敌军,是百姓,莫聆风镇守边关,击退金虏,赢得天下美名,如今起事,是君逼臣反,不得已而为之,若在此时弃百姓于不顾,之前为名正言顺起事所做的种种努力,便会功亏一篑。

想到此处,他不由毛骨悚然。

唐百川穿的计谋,如此阴狠,不惜身背恶名,也要将济州城赶尽杀绝。

他此时才真正有了身居绝境的惊恐。

拳头重重砸在湿漉漉的城墙上,他忍不住骂道:“狗娘养的!”

砸过后,他转头看向莫聆风,莫聆风面无表情,只有漆黑的瞳孔里冒出一点冰冷的光。

她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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