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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色的眼眸折出的细碎微光。

他双眼无神。

真可怜。

真可恨。

晚晚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容厌完全清醒过来,身体的疼痛也一同苏醒,眼前铺开一片浓浓血红雾气,让他视野中连色块也看?不清楚。

晚晚看?到他眼眸转了转,似乎在寻找着她。

她将手放到他眼角,看?着他长睫轻轻颤了一下?,手指沿着他脸颊慢慢往下?,一直到他脖颈。

她忽然用?力?,狠狠掐上去。

容厌皱起眉,却没有说什么。

晚晚俯身,贴近去看?他发紧的呼吸,他被?窒息到唇瓣分开,无神的眼眸泛起雾气。

而后将身体又低了些,她咬住他唇瓣,轻易分开他齿关,血腥气在口中蔓延。

他卧在软榻上,她咬破他唇舌,鲜血流入他口腔之中,呛得他咳起来。

晚晚冷眼看?着他被?呛到又要昏过去,这个时候才慢慢松开手。

空气灌入肺腑,夹杂着血气,容厌颤抖着,又咳出几口血来。

这应该是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半张脸都是血,血腥又艳丽。

他也该对她发怒了。

可容厌还是没有,他咳到终于能说话,而后仰躺着,看?不清她,可方才的亲吻也让他知道了她所?在的位置。

容厌眼睛朝着她的方向,忽然笑了出来。

他脸上身上的血映着这笑,万分可怖。

他一点怒气也没有,声音微弱却兴奋。

“来啊,你?尽可以撕碎我。”

他那么平静,眼眸湿润地过分,若是脸上没有鲜血,他的笑容必定漂亮极了。

他又咳了两声,才道:“可就算这样,你?也离不了我半步。”

她不给他解药,便可以让他死,可他是皇帝,他也随时能杀她,他死了,她也活不成。

晚晚眼眸冰冷却也平静。

容厌微笑起来。

“你?与我,生不得喜乐,那共死好了。”

“青史会笔载你?我帝后,一生至亲至爱夫妻。”

第46章 乌夜啼(一)

浓云遮天蔽日, 晚晚不想再看?他一眼,扭头去看窗外黯淡的月色。

她只觉出浓浓的荒谬和讽刺。

他将她囚禁在椒房宫,让她从此再也出不了这处宫殿半步, 不仅她的身体要被锁在他身边, 就连她死去之后, 身后名都要和他永生永生被捆绑在一起?

得不到他的喜欢, 她早晚会死在他的算计之下,可得到了他的喜欢,她同样不能好过。

遇上他, 这个邪魔一样的人,就是个死局。

止不住涌上来的怒与烦躁冲击地她有些眩晕, 晚晚可笑道:“容厌, 你?疯也非要拉上我一起不可吗?”

容厌痛到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 他才挤出些许力气,用轻微而颤抖的声?音道:“是。”

他眼中居然还慢慢浮现出一丝痛快的笑意。

“是!那你?也得受着。”

晚晚呼吸停止了一瞬。

他说得没?错,她就是得受着。

给他下了毒又怎样?他的命如今的确已经握在了她手里,可是他死了, 她也活不成。

这毒,彻底将他和她绑在一起,她可以?尽情折磨他,可他也会?从此将她囚在深宫。

不死不休。

晚晚忽然起身, 走到放着药碗的那处小案上, 伸手端起那碗药。

容厌看?不清东西,只能靠着在让他忍受不住的疼痛中, 勉强用听觉去辨别她在做什么。

她走远了几步, 而后传来一阵什么被倒掉的水声?。

一阵汤药微苦的气息冲淡了血腥味。

晚晚将这碗能缓解他身体内毒性的药汁倒去,而后将药碗丢到地上。

不轻的一声?响动, 药碗滚到他卧着的这处榻边,药味忽然被拉近。

容厌痛到浑身冒着冷汗,全部的自制只能用在不让自己太过难看?上。他唇舌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连稍微提高一点?声?音,或者?摔碎什么引人进来的力气都没?有。

太疼了。

药碗就在地上。

她倒掉的,或许就是能止住这痛的解药。

人总是有想要逃避疼痛的本能,不受束缚的思?绪让他想到,就算这药被倒了,或许也还有挂在壁上残留的药汁,或许,还能让他好受一些。

可他没?有力气去撑起身子,再想摆脱这疼痛,难道药让一个帝王摔倒地上爬向一个空碗,可怜地去求那几滴没?有倒干净的药?

容厌在疼痛中微微抬起头,下意识去找她所在的方?向。

晚晚站在门口,她推开门,外面梁上高高悬挂着宫灯,暖色的烛光洒到她脸上。

她此刻声?音也格外冰冷,一字字清晰入耳。

“好啊。就算这样,最痛苦的,也绝对、绝对,不会?是我,我保证。”

借着宫灯投下的微光,他勉强能看?到前方?晚晚的身影。

她的身影已经被屏风挡住了大半。

就连睁眼,都让他觉得艰难而费力。

她要走?

容厌心中难以?抑制生出一阵惶然和怒意。

这身影很快消失,门又被合上,宫灯的灯光又被挡住,他又独自一个人被关?到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几乎要撕碎他的疼痛。

容厌想要往门口追去,他最后一点?力气用出来,也只是让他从榻上跌下,药碗又被撞到,在地上打起了转,残留的几滴药汁落到他手上。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是为了求这几滴药。

羞辱人,她也会?。

容厌却没?有在意这些,摔倒地上的疼痛又被毒药放大千倍百倍,他这一刻的感知?几乎让他觉得他好像是从悬崖上掉落,身体已经被狠狠摔碎。

他意识渐渐淡去。

没?关?系,他下了令的,她出不了椒房宫。

那就好。

她走不了就好。

-

等?到容厌再次醒过来,药效已经过去,身体极致的疼痛一夕之间消失,居然给人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他此时只有唇舌还残留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

殿中已有天光,能让他眼睛重?新视物,窗外晨光熹微,朝阳还未升起,他前几日一直在思?索和期待的中秋节到了。

可昨夜过后……

容厌没?有什么表情地转动眼眸,看?了看?此时周围的狼藉。

他身上的血迹干涸在肌肤和衣料上,躺在地上,手背几滴干掉的褐色痕迹。

他静静想了想,他有多久没?那么狼狈过了?

他握着天底下最大的权力,手中有大邺最强悍的兵力,他自己也有不低的武力和不输任何人的智计……

可他还是免除不了,再次陷入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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