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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灯璀璨的灯火落入他清透的眼底,流光溢彩,晶莹剔透。
晚晚没有移开视线,漆黑的眼眸沉静而平和。
视线相接,谁也没先开口,周围和乐的喧闹之声却?模糊起来,就像是成为了她与?他相望的背景,天地间,就只剩下?了彼此?。
容厌握住她的手,掌心不大的力道,将她整只手背都?轻轻拢住,微冷的温度,凉湛湛地沁入心底。
若他一开始就是这?样?……
晚晚没有想下?去。
宫宴顺利地慢慢到了尾声,晚晚透过花窗,看着外面的夜色。
除夕夜,就快要结束了。
殿外来了几人,同守在外面的曹如意低声讲了几句,随即,曹如意立刻小跑进来,从侧方上到丹陛之上,行礼后,在容厌耳边小声汇报。
“陛下?,楚行月已入天牢。”
晚晚这?个位置,也听得清曹如意的声音。
她心脏重?重?一跳。
周遭的喧嚣又清晰起来,方才那股难言的和睦氛围眨眼间消弭,换成了另一股绷紧到极致的气息。
容厌看着她骤然滞住的神?色,方才那些舒缓喜悦的心情?,此?刻荡然一空。
他做了那么多,却?比不过有关?于?楚行月的一句消息。
晚晚手指不自觉收紧。
容厌看着两人交叠的手,随着她蜷起的手指而将手微微合拢,依旧是维持着握着她的手的姿势。
不想松开。
晚晚喉咙干涩起来。
师兄,此?刻就在皇宫的天牢之中?。
他距离她那么近了。
晚晚呼吸也有些乱。
容厌看了一会?儿晚晚的神?情?,心情?沉落谷底,他下?颌微抬,示意曹如意先退下?。
不过是这?样?一个点头的功夫,晚晚忽然反手握住他的手。
容厌看着她用力到泛白的手指。
晚晚嗓音微涩,“陛下?。”
容厌应了一声。
晚晚唤了他一声之后,声音便恢复了往日的清晰平稳。
“我,要去见师兄。”
容厌看着她的眼睛,静静回答:“如果我不想让你见他呢?”
晚晚不想再与?他争执,嗓音低柔地反问:“不是陛下?让他入上陵的吗?陛下?知道楚行月是我的师兄,不仅没有阻拦他入皇城的计划,甚至还让我知道,难道不是允许我可以去见他吗?”
容厌是想让她看清楚行月骨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沉默了下?。
“我会?让你见他的。只是,他刚入天牢,你就要去见他吗?”
那么急切。
晚晚轻声道:“知道他在上陵,距离我那么近,我却?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样?子,才更?会?多想。我不喜欢臆测那么多。”
在意和不在意,有时候就是那么清晰明?了。
楚行月什么都?不用做,他随随便便的消息就能牵扯她的心绪,而他费尽心思,才勉强能走入她的眼中?,让她看一看他。
还不知道有几分,是因为他故意展露出的漂亮皮囊。
容厌感觉自己似乎在往下?坠落。
楚行月横亘在她与?他之间时,他便永远是楚行月的赝品。
这?样?的情?况之下?,隔着楚行月,他还想让她眼中?有他容厌,两个月和两年,也没多少区别。
如今楚行月回来了,他应当不用再被当作他的替身了。
容厌同意了。
晚晚浑浑噩噩等到宫宴结束,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天牢走去。
他为她穿好狐裘,颈边的白色毛领贴着她的脖颈和下?颌,衬地一张小脸更?加粉雕玉琢,增添了几分少女的稚气。
晚晚走在月光之下?,她思绪纷杂。
怎么可能不复杂呢?
过去的邢月师兄,是她最喜欢、最在意的人啊。
如果有一个人,在自己厌恶世间所有人和事的时候,像阳光,像空气一样?地包裹着自己,让自己能再次看到花朵的五彩斑斓,看到自己也能被爱……
谁会?不动容。
晚晚最开始,对师兄没比对容厌好多少。
什么师兄,同一个师父手底下?的陌生人而已。
她也无需去请教一个天赋不如她、记性不如她、心思还不在医术上的师兄。
最开始那一年,她面对师兄,常常是懒得搭理他,不管他如何对她有兴趣,她也只觉得他烦,甚至烦到设计他中?了浑身又痒又痛的毒。
师父发现后,盯着她问,是不是她做的,师兄朝她眨眼,让她咬死不要承认。
晚晚瞥他一眼,小女郎为了表示讨厌他,脆生生的声音丝毫不惧地承认下?来。
师父面色不明?地看着师兄努力对她使?眼色。
听到晚晚的承认,师兄哑然。
晚晚被罚之后,跪在庭院里?抄清心咒,师兄蹲在她身边唉声叹气,夏日蚊虫多,他弄了些草药,又差人搬来几座冰鉴,在她头顶搭了个遮阳的棚子,一旁摆着冰镇的瓜果甜汤,旁边还有人为她打扇。
师父气得罚师兄一起跪在院子里?。
一起受罚,一起学医,一起将足迹遍及整个大邺。
在师兄眼里?,她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美好之处。
他在身边时,晚晚不用担心自己被欺负,师兄会?带着她教训回来,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打搅,万事都?有师兄在,她的心情?也时时刻刻都?是愉悦的,他总有法子让她轻松高兴起来。
所以当他提出要娶她时,晚晚虽然没有立刻同意,看他苦恼,看他反思,看着长袖善舞的他笨拙地买来一堆话本苦读,还四处请教。
她只是在调整、尝试,她在思索,自己愿不愿意让师兄成为与?自己更?亲近的那种关?系。
那么多年,她可以时时刻刻感受到师兄的喜欢和在意。
她看得到他在外面一呼百应,光风霁月,走到哪里?都?受人推崇爱戴,也看得到他下?手利落地解决掉妨碍医馆和觊觎她的权贵。
师父对她好,却?过于?严厉,师娘温柔,却?没有几年就撒手人寰。
她是在师兄的爱护之下?长大的,让她随心所欲,时刻都?将她放在第一位。
大概,再也没有可以对她更?好的人了。
她的师兄。
她想答应他,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骆曦和邢月,从小便在一起,一辈子也应在一起。
和师兄一起那么多年,他纵容着她,她已经习惯这?样?的好,离不开这?样?的好。
晚晚被容厌牵着手,慢慢走在通往天牢的路上。
她回想着过去的一点一滴。
她也想起,师父临终前,絮絮叨叨将他多年的心事的告知于?她。
他书房中?的暗格里?,藏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