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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操心。
他这个外孙女,一别四年,年纪渐长,手段却?愈发凌厉起来,早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行了,回?去歇着吧,眼睛又黑又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长公主被打了,”余守故作?不耐地摆摆手,“其他事以后再说,你先?好好睡一觉,免得头?脑乏累做出什?么错误的决策来。”
“是。”冯乐真答应一声。
余守不等她上马车便先?一步离开?,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冯乐真忍不住再次叫住他:“外祖。”
余守停下,蹙眉回?头?:“还有?何事?”
冯乐真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问安的话?。
她年幼时经常代替母亲来余家尽孝,与外祖的关系最是亲密,后来发生了庆王那?事儿,二人便渐渐疏远了,如今想关心几句,竟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余守纵横朝堂几十年,如何看不出她的欲言又止,渐渐的也?跟着别扭起来。
许久,冯乐真轻咳一声:“杨阅山的事如此重要,外祖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余守扫了她一眼:“你难得来家里一趟,若是提早告诉你,还有?心情吃饭吗?你……日后常来,反正今日之后,也?没必要避嫌了。”
“好。”冯乐真微笑。
余守还想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板着脸一步步走远。冯乐真目送他进了屋,这才转身上马车。
“去查这个杨阅山。”她音色淡淡。
阿叶:“是。”
冯稷这次学聪明了,知道用缓兵之计拖时间了,冯乐真也?不好辜负他如此用心,愈发肆意张扬起来,短短三?日时间,便弹劾了十几名官员。
但凡是在朝中为官的,鲜少?有?双手彻底干净的,她抓的这些基本是华家势力,大半的罪名都够死上几次,也?有?几个罪不至死,但夹杂在该死的人里,冯稷也?不好细细与她掰扯。
长公主殿下一回?京就?抓了十几个贪官污吏的事,霎时传遍了整个京都,百姓人人热血沸腾,大多说她有?先?帝遗风,若是当年她继承皇位,如今的大乾也?不至于?走下坡路了。
也?有?唱反调的,说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到底是与礼不合,朝堂上的事有?男人操心,她就?应该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掺和国家大事算怎么回?事。
这种言论一出,当即被人反驳,反驳者以营关这几年的发展为例,问他若非殿下这个女人,营关哪里能有?今日,唱反调的说不出话?来,最终灰溜溜走了。
京中舆人之论如烈火烹油,冯乐真也?一直没闲着,除了抓人,还要笼络中立的官员。这些人是朝中最倔、最犟的一群人,连先?帝当年都时不时被他们气得头?脑发昏,若是四年前亦或是更早之前,想让他们站队简直是痴心妄想,然而?如今却?是不同——
皇上养了一支专门给官员‘制造’意外的暗卫之事,已经足以让人心惶惶了。
这些官员,是朝中的中流砥柱,是清流,也?是最不怕死的一批人,但不怕死,不代表不介意死法。相比被不明不白暗杀,他们宁愿死在进谏的路上,暗卫的事一曝光,不少?人都因此心寒,更有?甚者提了辞官,只?不过冯稷怕事情扩大,暂时给压了下来。
冯乐真要收拢的,就?是这群人。
要排除异己,要清理门户,还要拉拢朝臣,冯乐真忙得脚不沾地,竟比初到营关时更累。
又是一个过了子时才回?家的夜晚,冯乐真一身酒气,走到寝房屋檐下时突然一个转身,直接在台阶上坐下了。
“殿下,地上凉。”阿叶忙道。
冯乐真闭上眼睛,慵懒地靠在柱子上:“凉点好,本宫今晚喝了太多酒,燥得厉害。”
“所以呀,您又何必喝那?么多酒。”阿叶小声嘀咕,却?还是回?屋给她拿了件披风。
冯乐真感觉肩上一沉,无?声笑了笑却?没睁开?眼睛:“去休息吧,你这几日跟着本宫东跑西跑的,也?累坏了吧。”
“奴婢不累,奴婢想陪着殿下。”阿叶蹲在她面前,像小狗狗一样。
冯乐真却?没有?睁开?眼:“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哦……那?奴婢就?去院外守着,您何时想进屋歇息了,就?跟奴婢说一声。”阿叶说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偌大的庭院只?剩冯乐真一人,一阵风起,凉意却?不怎么沾身。冯乐真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刻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竟然生出浓重的睡意。
入梦,睁眼,陈尽安站在自己面前。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
久,失笑:“近来也?不知怎么了,本宫总是梦见你。”
“殿下。”陈尽安在她膝前蹲下,试探地将手放在她的膝盖上。
冯乐真看着他俊俏干净的眉眼,许久才清浅一笑:“本宫给你烧的纸钱可还够用?听说黄泉路上处处都要用钱打点,才能少?吃些苦早入轮回?,下辈子……去个好人家吧,别再遇见本宫了。”
“殿下。”陈尽安还是只?有?两个字,黑亮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眉眼。
冯乐真抬起轻颤的手,抚上他的脸,再开?口声音已然沙哑:“是本宫对不住你……”
陈尽安的身影渐渐淡去,冯乐真猛然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双波光粼粼的美眸。
“殿下方?才的梦里,在唤谁的名字?”傅知弦好无?形象地蹲在她面前,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冯乐真静默片刻,问:“谁准你进来的?”
“还能是谁,满长公主府也?就?阿叶那?丫头?好骗了,我跟她说有?急事禀告殿下,不必再提前通报,她便放我近来了。”傅知弦说着,突然抬手擦了一下她的眼角。
冯乐真下意识往后仰了仰,眉眼淡淡:“本宫没哭。”
“微臣也?不是在帮殿下擦泪,”傅知弦笑了一声,转身在她身侧的台阶上坐下。
今晚的月亮极圆,月光温柔地撒在庭园中,为精巧绝伦的园景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远处传来悠扬的虫鸣,静谧中添了一分闹,却?又愈发显得静谧。
许久,傅知弦轻声道:“月色真好。”
冯乐真捏了捏眉心:“你深夜前来,就?是为了找本宫说这些废话??”
傅知弦无?声笑笑:“不好吗?”
“傅知弦,本宫很忙。”冯乐真没什?么耐心。
“几年没见,殿下怎么变得如此暴躁,”傅知弦颇为惋惜,在她更加暴躁之前又岔开?了话?题,“伯父昨晚在牢中服毒自尽了。”
冯乐真沉默一瞬,道:“恭喜。”
傅家这笔烂账,总算是到尽头?了。
她至今仍记得,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