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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哥,你要去做赘婿吗?”

在他正义凛然的目光中,我有些心虚,干笑两声:“我跟他,其实不太熟悉。”

“不熟悉,那就是陌生人咯?”李译眯着眼睛。

“嗯,嗯,”我殷勤地点头。

“怪不得,是陌生人,所以才只帮你付医药费,假如你们有什么,说不定他直接把你拉去私人医院了,”李译面无表情地讽刺。

张明生替我付了医药费。

“他,有很多钱,没地方花,”我怀疑医生给我输的是糊涂药。

“你不要被钞票砸昏头脑,”李译严肃地讲,“不然我和珊珊,就和你一拍两散。”

“两散,”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意思是你们两个一起走,我自己走咯。”

李译愣了一下,继而瞪圆眼睛,却没说话。

珊珊本在笑着看热闹,此时也看不下去了,她说要去看妈妈,就先离开了。

李译尴尬地嘱咐她几句,珊珊也尴尬地点头。

望着珊珊的背影,我想,看来两人此时还有好几层窗户纸要戳,是我心急了。

“做什么那么紧张,”我咬一口苹果,“我同他真的没关系。”

“最好是没有,”李译也拿起珊珊没吃的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下,“你看人的眼光太差。”

这下轮到我瞪他。

“对了,”李译接招不过三秒就要临阵脱逃,他转过身,拿起一方信封放在我眼前,“一个戴墨镜的男人送来的,说是你要的东西。”

我狐疑地拿起,抽出里面的文件过目,刚看过一眼,就立马按了下去。

“怎么,见不得人啊,”李译打量着我。

“嗯,”我将东西装回了信封。

果然,老师账户上有一大笔钱,数量和那些警察某个最初账户上的数目对得上。

老师也收了张耀年的钱。

收钱必定办事。

究竟办了什么。

违背了良心去换钱,说明真的更爱财。

可是,既然已经有了钱,又在为什么烦恼呢。

“哦,对了,警署又有人升官发财咯,”李译漫不经地打开电视。

“嗯?”我扭头看他。

李译努努嘴,让我看屏幕:“老师的同学,也是老师的同僚,你不记得?他又升警衔了。”

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这个人,是连环杀警案中第一个受害者。

第76章 七十四

活着最怕伤筋动骨。卧病在床带来的恐惧,似乎是远古遗留下来的。在茫茫荒野之中,猛兽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出击,健康的人可以在危险时刻拼命奔跑,而身有病痛的人,就只能躺在草地上,无助地望着夜空,听着风和凶兽的吟鸣。即使未来无法预测,也只有很少的人肯将人生交给未知。

大多数人还是会挣扎。

住院将近一个月,一定要拄拐离开的我也是这样。

我慢慢起身,一只脚踩着拖鞋落在地上,另一条腿微弯着悬空。李译替我打包了用品,今天下午我就要出院。角落床头角落摆放的礼品已经落灰。那是老师带来的苹果。他在某个雨夜赶来,行色匆匆,面带愧色。那天珊珊不在,我和李译听了许多老师的心里话。

老师说,这些年,他不容易,压力太大,人到中年,眼见离死越来越近,自己却一事无成,师母又忽然生病,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撑起这个家。他看上去十分疲惫,说完这些,便将脸埋进了宽厚的手掌里。

李译坐在一旁玩手指,一言不发。

他有自己的家庭,母亲也是个谦和坚强的女人。李译不仅没有走偏,而且还走得极正,走得比大多数人都好。我也看得出来,很多情况下,老师其实更偏爱李译。如今,他既没有目睹老师可怖的爆发,也没有不知道在某个错位的将来,我们的生活会发生什么改变。当下的隔阂和矛盾,于他而言,或许更像是茶余饭后常见的家事。

假如我现在告诉李译,“你出去替我接杯热水”,他一定殷勤答应。

只能由我来接话。

我强撑着坐起来,坐好,局促地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就见老师抹了两把脸,说自己还有事,起身要离开。

于是,脱口而出的,变成了挽留与告别,听起来热闹,好像一切隔阂都不复存在。李译更是执意要送,胳膊上挽着老师的外套,慢慢走在他身后。

老师没再来过。听李译说,老师去过师母那里一次。和我们这里情形相似,那边两个人也是相顾无言。珊珊则像胡子探洞的猫咪,刚一得知父亲要来,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些窘境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师母的治疗很顺利,花费也比想象中更少。

望着那箱落灰的水果礼盒,我不由得走起神来。

假如我不催促师母体检,她或许也无法知道老师的另一面。

人与人之间,有小矛盾在所难免。可大矛盾往往让善于伪装的人原形毕露,与此同时,看起来深厚的情谊和关系也一下子撕裂开来,或许迟迟不能愈合,落下伤疤和阴影。

如果有的选,是在命不久矣时爆发这种矛盾更好,还是在身体正康健时爆发出来更好?

假如你的伴侣愿意扮演你喜欢的样子,且愿意一生一世地演,你会不会选择戳破?

坐在李译的车里,我问了他这些问题。

他正在打方向盘,心不在焉,只向我嗯了一声。直到驱动我们这辆破烂的桑塔纳超越前方一辆一直在龟速行驶的奔驰,他吹了一声口哨,偏头瞟我一眼,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拽着安全带,重复:“假如你知道你的伴侣愿意扮演你喜欢的样子,且愿意一生一世地演,你会不会选择戳破?”

“当然会,”李译毫不犹豫,“我不想这样过一生。”

他的个性不允许他享受糊里糊涂的顺从和幸福。

我忽然有些感慨。

“不过,你怎么忽然这样问我,难道你还挂念你那个前男友?”车内后视镜里照出李译审视的目光。

“怎么可能,”我连忙摆手。

提起徐言宙,我还是有些头疼。做过笔录,也熬过几轮问话,在我的证言和确凿的证据下,他会被判死刑也是预料之中。在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中,他的信像雪花一样往外飘,一部分给律师和支持者,一部分寄给我我。

在我的点头下,我拿到了几封他亲手写给我的信。

他用词克制,行文充满悔恨,临了还深情告白,希望我不会恨他。

真是一个恶毒自私的人。

经此一事,我几乎已经公开出柜,虽然警署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区别对待。但徐言宙在信中的忏悔,以及他对往日时光的追忆,无异于是在利用并晾晒我的隐私。一边想借此使我心软,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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