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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们道。

苏央很感谢他们愿意过来,愿意对她讲那么多。

天色不早了。

不知不觉已日落西山,霞光染红半边苍穹,赤朱丹彤。苏央叠好纸,亲自送他们出去,钟幻、钟空对她寸步不离,也跟送他们。

偏僻街巷少人走动,贺岁安能听见属于他们的脚步声。

苏央本想送他们回到客栈的,却听贺岁安说他们还没准备回客栈,唯有作罢,只将人送到巷子口,没过问他们要去何处。

走出这条巷子口,再走一刻钟,可见宽阔、昌盛的长安大街,百姓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

贺岁安不回客栈,是打算用完晚膳再回客栈的。

客栈的房钱贵,饭菜也贵。

一顿简单的饭也要一两银子,到街上吃只需要花几十文钱就可以了,贺岁安当然选择到客栈外吃,可供选择的食物还更多。

贺岁安转头想问祁不砚要吃什么,她去买,侧街传来一阵阵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奏乐声。

是新郎官迎亲。

成婚当日的傍晚,新郎官会骑马携着坐在花轿里的新娘子游街,到晚上再拜堂成婚,贺岁安还挺想看的,踮起脚看向侧街。

长安百姓也喜欢看迎亲,不过须臾便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贺岁安长得不高,踮起脚也不够那些人高,她往上跳一下,刚看到迎亲队伍又掉了下来。

站在贺岁安旁边的一个小孩也想看新郎官迎亲,他父亲将他扛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往侧街看,小孩开心地嘻嘻笑。

小孩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蹦跳的贺岁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是被小孩取笑了?

贺岁安恨不得长高一个头。

祁不砚忽地曲膝在她面前蹲下,贺岁安懵懵的。

见她不动,祁不砚学别人那般将她轻松地扛起来,贺岁安失控叫一声,幸好周围敲锣打鼓声响,没人听见她那声急促的叫声。

就这样,贺岁安坐到了祁不砚的肩上,腿间下意识地夹紧他的后颈,两条腿垂在他身前。

贺岁安呆住几秒。

当意识到他们现在是什么姿势后,她迅速地垂下脑袋,怕被人瞧见,面红耳赤,小声道:“快把我放下去,我又不是小孩了。”

“你不是想看?”祁不砚没把贺岁安放下去,“这件事又和你是不是小孩有什么关系?”

在祁不砚眼里,小孩和大人之间也是没区别的。

她词穷:“我……”

街道两侧都有人,他们站在人群后面,这边街的人很少会回头看他们,但对面街那些围观迎亲队伍的百姓看得一清二楚。

事已至此,贺岁安厚着脸皮不动了,不上来都上来了,还被人瞧见了,多在上面待一会儿的差别也不大,反正她要看到新娘子。

她想看的只有新娘子。

随着迎亲队伍不断前进,不少百姓也跟着挪动。

迎亲队伍在一座府邸的门前停下,花轿的红帘子被人掀开,新娘子手握一把合欢扇走出来。

坐在祁不砚肩头的贺岁安赶紧朝花轿看过去,生怕错过了。

新娘子一身凤冠霞帔,裙裾拖过铺在地上的红布,眉若远黛,唇若施丹,妆容浓淡适中,很适合大喜日子,脸有掩饰不住的笑。

新郎官一袭锦绣婚袍,头戴银冠,面容俊秀,眉宇间尽是神采飞扬,身姿挺拔,他牵过红绸,和新娘子一同步入府邸大门。

檀郎谢女。

贺岁安看完后想到这个词。

只有受邀进主人府邸的客人方能看到成婚礼,有百姓可惜没能亲眼见证这对才子佳人拜堂成亲。

而贺岁安看到貌美的新娘子就满足了,其他的都是浮云。她左手碰碰祁不砚,右手捂住叫个不停的肚子:“可以放我下来了。”

祁不砚将她放了下来。

少女粉色裙裾翻滚几下,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弯腰将贺岁安放下来时,双手需要暂时握住她的小腿,不让她朝后翻去。她的小腿很纤细,好像能一手掌握,放掌心玩。

一落地,贺岁安就站稳了。

见过贺岁安坐在祁不砚肩上的一些百姓向他们投来一瞥,像是在惊叹他们的举止奔放大胆。

贺岁安一想起自己刚刚坐在祁不砚的肩上就脸颊发烫,她的腿抵到了他脖颈,贴得很牢,尽管隔着裙子和他的长发也还是别扭。

她没再提此事:“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

祁不砚回头看了一眼张灯结彩,贴满双喜红帖,门庭若市的那座府邸,他知道这叫成婚。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他见过一两次苗疆天水寨人成婚,尽管成婚装扮和步骤略有差异,但大致相似——一男一女在众人拥簇下,携手共进屋内行礼。

他们好像都很喜欢进行这项礼节,祁不砚并不理解,他们做了成婚这件事便会有所不同了?

贺岁安不知道祁不砚在想什么,她饿到腿软了。

他们去了白天没去成的闹市,晚上闹市比白天更为热闹,人潮涌动,叫卖声、欢笑声交织。

街上摆出来的商品琳琅满目,悬挂在半空的一排又一排灯笼亮起,形成无数道璀璨的光,投射下来映照着在街上行走的人。

贺岁安和祁不砚置身其中。

她买一袋桂花糕来填肚子,又买两串冰糖葫芦。

今晚,贺岁安想吃街上的小吃,不吃寻常饭菜,递了一块桂花糕给祁不砚:“尝这个。”

祁不砚薄唇微动,咬下一口桂花糕,甜而不腻,贺岁安再塞一串冰糖葫芦给他,自己张嘴咬下最上面的那一颗圆大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撑鼓了她的脸颊。

贺岁安慢慢地嚼着。

“砰”一声,有源源不断的烟花飞升到长安上空绽放,一部分行人驻足观看烟花。

有些长安当地百姓知道这是在今天成婚的大户人家派人放的烟花,是特地用来庆祝成婚。

他们艳羡了两句。

站他们身边的贺岁安、祁不砚听见了,贺岁安一边仰头欣赏五颜六色的烟花,一边吃东西。

祁不砚忽问道:“男女间成婚便会有所不同?”

“肯定有所不同啊。”

她说。

贺岁安还在仰头看烟花,他歪头看她:“哪里不同。”

“怎么说呢。”贺岁安冥思苦想道,“成婚会改变男女双方的关系,算是关系更进一步?”她知道含义,但很难用话解释。

祁不砚眨了下眼,指腹摩挲过冰糖葫芦的竹签:“成婚会改变男女双方的关系……他们为何会想通过成婚来改变双方的关系。”

贺岁安被问倒了。

怎么会有人问这种问题。

不过问这种问题是祁不砚,又显得很正常,他又不是没问过其他惊世骇俗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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